趙長老的聲音低沉而沉重,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擠出:
「是為師的錯,那雲姑娘當時要龍血涅槃草的時候,我就該有所警覺,是我疏忽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自責與懊悔。
「青山宗.....青城.....都毀了,你是為師用九逆天丹結合周圍血氣強行把你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
趙長老的聲音微微顫抖,透露出無盡的哀傷。
「師傅.....」蕭子軒想開口安慰趙長老,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趙長老似乎感受到了蕭子軒心中的那份情感,他輕輕拍了拍蕭子軒的肩膀說道。
「沒事,子軒。」
趙長老的聲音溫和,「你已經昏睡了三年,這段時間裡,天羅山脈發生了太多的變化,這裡是我建的寨子,你活動一下身子吧。」
「三...三年?」蕭子軒吃驚道。
三年的時光,對於他而言,仿佛是一場漫長而深邃的夢,醒來時,世界已變得如此陌生。
「哈哈哈,你以為呢,這段時間裡,為師一直在你身邊,本來以為你再也醒不來了,沒想到奇蹟發生了。」
趙長老笑道。
蕭子軒緩緩站起身,儘管身體依舊虛弱,步伐踉蹌,但他憑藉著堅韌的意志,一步步向前挪動。
趙長老幾次想幫他,都被拒絕了。
他扶著斑駁的牆壁,每走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
走出寨子,眼前的景象讓蕭子軒更加震撼。
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映入眼帘,雪花紛紛揚揚地從天空中飄落,覆蓋了整個天羅山。
遠處的山巒被白雪覆蓋,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畫,靜謐而祥和。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感受著這份久違的自由與清新。
「你光腳在外面不冷嗎?」趙長老打趣道。
蕭子軒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忘記了穿鞋,雙腳直接踩在了冰冷的雪地上,凍的通紅。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蔓延至全身,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尷尬地笑了笑,撓了撓頭,回答道:「師傅,我……我忘記了。」
說罷,扶著牆急忙回屋穿鞋。
「師傅,你這麼厲害還怕冷啊。」蕭子軒忽的問道。
趙長老聞言,手添柴的動作微微一頓,裝作輕鬆道:「為師當然不懼風雪,只是你的元璇被毀,修為盡失,關心你。」
蕭子軒聞言,心中一暖道:「毀了便毀了,就當這輩子是弟子修行路上的一次失敗,仇,弟子下輩子再報便是。」
趙長老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讚賞與欣慰。
隨著夜幕的降臨,四周漸漸被一層淡淡的夜色所籠罩。
一天的交談蕭子軒了解到,問天宗如今已獨霸天羅山脈,成為唯一的宗門勢力。
本應宗主是陸長老,卻遭人毒手,而齊賀作為齊家唯一後人,又是陸長老的弟子,雙重身份下順利成為宗主。
趙長老站起身,將手中的柴火輕輕放入火堆之中,火焰隨之更加旺盛,照亮了周圍的一片空間。
他轉身看向蕭子軒,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子軒,夜色已深,你且去休息吧,好不容易醒來,別凍壞了身子。」
趙長老的話中充滿了關懷。
蕭子軒點了點頭道,「那弟子便先睡了,師傅也請早些休息。」
隨著蕭子軒的休息,趙長老也緩緩坐回原位,繼續添著柴火。
火光映照在他滄桑的臉龐上,顯得格外慈祥與寧靜。
趙長老從衣袖中拿出一瓶丹藥,拿出一粒。
他毫不猶豫地將其塞入口中,隨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不由自主地響起,儘管他極力壓低,但那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仍顯得格外清晰。
每咳一聲,趙長老的眉頭便緊鎖一分,似乎正承受著某種難以言說的痛苦。
然而,他始終保持著鎮定與從容,不時地偷偷看向蕭子軒的方向。
「時間不多了。」趙長老喃喃自語道。
之後五個月,蕭子軒因為無法修煉,趙長老儘量把自己了解的傳授給蕭子軒。
蕭子軒與趙長老之間的師徒情誼也日益深厚。
冬去春來,萬物萌發。
春夜。
「子軒,你....想報仇嗎?」趙長老問道。
蕭子軒沉思片刻,開口:「怎麼不想,我修行就是為了報仇,只是.....只是我現在.....」
蕭子軒沒有說下去,趙長老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好,為師幫你,但也是最後一次幫你。」
在蕭子軒還沒弄清楚情況的時候,只聽「噗」一聲,趙長老竟毫不猶豫地用手中的利器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鮮血瞬間染紅了趙長老的衣襟,他的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這一幕發生的太過突然,讓蕭子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驚愕地瞪大了雙眼,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師傅!您這是……」蕭子軒的聲音哽咽,他無法理解趙長老為何要做出如此極端的舉動。
趙長老強忍著劇痛,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本來想用九逆天丹重塑資質的,可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隨著趙長老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他的眼皮也越發沉重,仿佛隨時都會合上。
「子軒,我這一生,殺人無數,每每閉眼都是死者生前的哀嚎。」趙長老的話語中充滿了悔恨與自責。
但在這生命的盡頭,他選擇了用自己的方式去贖罪,去為這個世界留下一點光明。
「總要做點好事不是嗎?」趙長老的話語中帶著一絲釋然。
話了,趙長老艱難抽出手,一團閃著陣陣靈光的光團被他捧在手心。
「拿上他,吸收他,復仇……」趙長老的話音未落,他的眼神已經潰散,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在這一刻被抽離。
但他手中的那團光團卻依然閃爍著靈光,仿佛在繼續傳遞著趙長老未盡的遺願。
在趙長老那逐漸黯淡的目光中,蕭子軒的心仿佛被撕裂,淚水無聲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師傅,師傅,師傅……」他哽咽地呼喚,卻沒有回應。
良久,蕭子軒猛地跪倒在地,額頭重重地磕在石板上,發出「砰砰砰」的沉悶聲響。
每一次磕頭,都仿佛是他對師傅承諾的烙印,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他心中涌動的悲痛。
即便額頭已是一片紅腫,甚至隱隱有血絲滲出,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機械地重複著這個動作。
好一會,蕭子軒擦乾淚水,深吸一口氣,堅定地接過那團光團,將其緩緩吸入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