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晌午,太陽正烈,莫要急著趕路。」青袍男子手掌遮在眉前,眺望遠處道:「走,前面,咱們去樹蔭下說吧!」
來到樹蔭下,唐語荷下馬,將馬兒拴在樹下,然後來到樹下,背靠著樹,胳膊環著膝蓋坐著。
這時候栓好馬兒的青袍男子,走過來,和唐語荷並肩坐下,頓時,他身上的酒味,惹得唐語荷秀眉一蹙。
「離我遠些!」唐語荷冷幽幽道。
青袍男子微微一笑,朝旁邊挪了挪,說道:「我長話短說吧。幾月前,祥雲城附近的山上,曾經鬧過山賊劫糧的事情。
後來,我將那些山賊解決後,祥雲城的王佐臣將軍,剛好帶著人馬趕到。
見山賊都被我收拾了,王佐臣將軍就請我過府,好酒好菜的招待。
再後來,我和王佐臣將軍,還成了朋友,王將軍愣是讓我在府中住了半個月,而半月後,我則是做了一件愧對王將軍的事,悄然選擇了離開將軍府。」
說著…
青袍男子掏出一枚令牌,遞到唐語荷面前:「瞧。這是王佐臣送我的,說是有此令牌,我能自由出入祥雲城。有我的幫助,你可以順利進城。」
還別說,若是有令牌,自然少去不少麻煩。
唐語荷回味了他剛剛的話,俏目瞧向遠處山林,漫不經心地問道:「曹子峰,你何事愧對王將軍?」
曹子峰苦笑一下,收起令牌,說起了幾月前的事情——
那時候,在王佐臣將軍府住著,每到晚上,就和王佐臣將軍喝酒賞月,即便到了雨夜,兩人都是把酒言歡,相見恨晚。
甚至,有時候,兩人喝的酩酊大醉,就在榻上睡了一夜,即便到了天亮,王將軍也不會將自己吵醒,只會悄悄的離開。
而白天的時候,有時候,會和王將軍到處散步閒聊,王將軍非常愛民,聊的都是夏國陸景生如何改善夏國百姓生活的事情。
那會,見到了王將軍的妾室,趙美君!
趙美君年僅三十多,生得美麗,可當時發現,趙美君看自己的眼神,多少有些古怪,每當自己和王佐臣將軍說話的時候,都能瞧見趙美君呆呆地看著自己。
而自己,則是裝作沒瞧見。
有一次,王佐臣不在府中,趙美君竟然偷偷來前院見自己,說是府中新來一批香茗,想請自己前去她那品茶。
自己知道,王佐臣不在府中,自己和她小妾單獨相處,已經有些不合適,於是斷然拒絕了趙美君的邀請。
當時,趙美君還紅著臉問自己:「曹大哥,我的意思,您難道就不明白嘛?」
自己自然是裝作不懂,便讓趙美君離開。
其後幾日,趙美君都曾趁王佐臣不在的時候,以各種理由來找自己,而自己每次都委婉地拒絕……
有次晚上,下著大雨,王將軍又來找自己喝酒,自己和他都喝得大醉,後來被丫鬟扶走,可前腳剛走,那張美君就來了。
當時,自己喝得很醉,躺在榻上,看人都覺得對方在晃來晃去,而目光中的趙美君,好似特意打扮過,非常漂亮。
自己竟然看花了眼,那一刻,就當趙美君是唐語荷!
「你怎麼來了?」問她道。
趙美君媚笑地朝此走來,絲絹朝自己臉上擦來,小嘴輕輕道:「人家想你就來了。曹大哥,你想我嘛?」
「想!」握住她的手:「每時每刻都想!」說完,猛地將她拉到榻上……
樹蔭下,唐語荷難以置信,望著咣咣喝酒的青袍男子,驚道:「曹子峰,你們該不會……」
青袍男子苦笑,擦了擦嘴角:「發生了!第二日早上,被前來的王佐臣瞧個正著,可是,王佐臣沒有怪我,更沒有怪趙美君。甚至想成全我和趙美君。」
唰!
唐語荷震愕:「這是為何?」
青袍男子搖頭道:「王將軍說,他對不起趙美君。曾經趙美君懷著身孕,是他喝酒不小心,推了一下勸酒的趙美君,導致趙美君失去了腹中的孩子。於是,王將軍,想讓成全我和趙美君,說尊重趙美君任何決定。」
唐語荷瞪著青袍男子道:「早就讓你莫要喝酒,瞧你自己闖的禍。你後來,沒有答應王將軍,就這樣悄然離開了?」
「如何能答應呢?」
青袍男子苦笑:「我留下一封信,就悄悄離開了。並且信上,都是我跟王將軍致歉的話。我對不起王將軍啊。」
說完這些,青袍男子喝盡酒壺中的酒,望著遠處,滿臉愧疚。
唐語荷微微搖頭,不知怎的,瞧見他這樣,真是恨不得給他一巴掌,對不起王佐臣就算了,他連趙美君都對不起。
「曹子峰啊曹子峰,你可真是個混蛋!!」唐語荷說完,就起身道:「若是你還是男人,就隨我一同前往將軍府,承擔此事。」
曹子峰有些醉意,驀然起身,來到唐語荷面前:「我混蛋?唐語荷,你自己說說,我曹子峰待你如何?這些年,我愣是連你的心,都得不到?我有時候,都懷疑,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長的!!」
說話間。
曹子峰朝前走著,唐語荷朝後退著,直到腰部撞到樹,美眸瞪著曹子峰道:「曹子峰,你和趙美君的事,於我有何關係?這是你自己做的孽!!」
瞧著眼前,讓自己日思夜想的一張美麗絕世的面孔,曹子峰眼圈通紅,猛地握住唐語荷的雙手,將她雙手按到她臉龐兩側。
「是!」
「是我自己做的孽!」
曹子峰眼中閃淚,和唐語荷互相瞪著,滿口酒氣地說道:「可是,你呢,當初你怎麼對我的?!」
說著,曹子峰眼神霸道,脖子前伸,就想噙住眼前的艷麗櫻唇,唐語荷猛地自他掌心抽出手來,順勢朝他臉上一揮。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宛如冬夜裡突兀的寒風,猛然拂過曹子峰的臉龐,將他從混沌的醉意中猛然驚醒。
他下意識地抬手捂住通紅的臉頰,整個人僵立當場,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唯有淚水,悄無聲息地滑落,在他臉上繪出一道道複雜的痕跡。
「這一巴掌,可讓你酒意稍退?」
唐語荷的話語中夾雜著難以掩飾的喘息與顫抖,她的美眸中閃爍著淚光,卻異常堅定,仿佛是兩簇不屈的火焰,直視著面前呆若木雞的曹子峰——
「曹子峰,你須得明白,我唐語荷,並非那輕浮隨性的女子,我的情感與尊嚴,不容絲毫輕慢與踐踏。望你日後,能學會尊重二字,不僅是對我,更是對世間所有值得珍視之人。」
她的聲音雖輕,卻字字鏗鏘,如同春日裡細雨敲打竹葉,雖不張揚,卻自有一番不容忽視的力量。
曹子峰拿著酒壺,垂首呆立原地,什麼都沒說,淚水一滴滴滑落。
半晌,唐語荷收回目光,戴上帷帽,修長美麗的身影,朝馬兒走去:「曹子峰,若是想承擔責任,就跟我一起去將軍府,若說不想,你即刻就走,我也絕不攔你。」
「駕!!」
美麗身影跨騎在馬背上,背上青絲亂舞,騎著馬兒揚長而去,頭都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