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曉玥在這裡賣了也快有一個月了，早就打出了名氣，不僅是鋼鐵廠附近的人來買，還有些人專門從城裡跑過來嘗嘗鮮。
她長的漂亮，人又熱情，大家都願意來買她的東西。
而且沈曉玥也沒專門做多些，每天就賣三十多份，賣完就走，倒是有種後世的網紅店風格。
不一會兒，涼拌菜就賣得差不多了。
「嫂嫂，怎麼這兒還有一份不賣啊？」
徐寧靜看到底下還放著個滿滿的飯盒，不由得有些疑惑。
沈曉玥擦了擦頭上的汗水，笑了笑道：「這是一個老主顧昨天預訂的，她說今天晚點來拿。」
「哦，可我們都賣完了。」
沈曉玥看了看天色，「不急，坐下來等一等吧。」
就在她們坐下休息聊天的時候，路的另一邊，幾個人高馬大、繫著圍裙搭著毛巾的中年男人朝她們走了過來。
這幾人橫向發展極其優越，偏偏還要走成一排，弄得旁邊人紛紛避開他們才能過。
沒一會兒，慢慢把她們團團圍住，陰影瞬間將姑嫂兩人籠罩。
徐寧靜慌張地看著這幾個臉色兇狠的人，情不自禁地往嫂子身後躲了躲。
沈曉玥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撫。
「有事嗎？」
這些人看起來應該是工廠飯堂的廚師，也不知道對方是來找茬的，還是來找事的。
她倒是不怵，只不過假如在大街上打起來，會有些麻煩而已。
站在中間那個高大的光頭男人哼笑一聲，居高臨下的問道。
「你就是那個賣涼拌菜賣得挺出名的？」
沈曉玥看了看周圍，出聲道：「在這裡賣東西的人這麼多，賣涼拌菜的更不是一家兩家，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我這家？」
不過她心裡明白，對方就是衝著她來的。
「油嘴滑舌。」
那個看起來最年長的老廚師眉頭皺得死緊，瞧她很不順眼的樣子。
要不是根本沒見過他，沈曉玥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欠過他錢了，臉色這麼差。
他們這一番動作也沒避著人，這動靜自然引來了大街上不少人的注意。
周圍的群眾都圍了上來，有看熱鬧的，也有真心為沈曉玥擔心的，對著他們指指點點，嗡嗡嗡的議論聲縈繞在耳邊。
與她相熟的女攤主都放下了手頭的生意，出聲指責道：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幾個大男人，要公然在大街上欺負兩個小姑娘嗎！」
徐寧靜也忍不住站起來，擋在嫂嫂面前問道：「你們到底要幹什麼？有事快說，磨磨蹭蹭的幹什麼！」
這個樣子倒是讓沈曉玥都驚訝了一瞬。
在家裡徐寧靜從來都是文靜到有些畏縮的小妹妹，可今天倒變得勇敢了不少，都敢嗆人了。
不過她哪能讓小姑娘擋在自己前頭。
輕輕把她護在身後，沈曉玥冷冷地說道：「我再問一遍，你們有事嗎？」
氣勢較之剛才，強盛了不止一星半點，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們都隱隱有種想要後退的衝動。
不過很快就穩住了。
兩個黃毛丫頭，有什麼好怕的！
「我們工廠食堂想要你的涼拌菜配方，說吧，有什麼條件？」
還是剛剛那個光頭男人，用不屑的眼光掃射了一番她的小攤子，施捨般對她說道。
要不是太多工人向工廠食堂寫信反應，說希望食堂也能出個涼拌菜，他們才懶得過來跑一趟。
沈曉玥都被氣笑了，「你想要我的配方，就這個態度管我要？」
感覺像是她求著他們要配方一樣。
這話一出，這幾個男人頓時像炸了鍋一樣，七嘴八舌地叫嚷起來。
「不然嘞？你還想咋樣？」
「我們要你的配方，是看得起你！」
「就是，這麼低級的菜，我都不屑做。」
「告訴你，你們在這裡擺攤本來就不合規，我們要是讓保衛科來趕人，你這生意指定做不下去！」
……
總之就是越說越離譜，連威脅都出來了。
一幫人凶神惡煞的，要是再把平時用的菜刀拿出來，那可是整條街都沒人敢惹了。
沈曉玥的心情反而變得更加平靜，這幾個人明里暗裡都在說，看不上她這涼拌菜。
那為什麼要找這麼多人一起過來要配方呢？
她能理解這個時代的飯堂廚師的優越感。
他們跟工人一樣，有工資又有票證，現在的廚師還不像後來這麼多，物以稀為貴，每個人手上應該都是有真功夫的，也算有自傲的資本。
況且還有一句老話，無論什麼時代都餓不著廚子，工廠飯堂的油水足夠這些人吃飽喝足了。
瞧瞧這一個個體型彪悍的。
理解是理解，但舞到她面前就很不爽了。
「不好意思，我不給。」
沈曉玥雙手抱胸，暖橙色的夕陽照到她的臉上，莊重而美麗，卻襯得她的表情更為冰冷。
「哈？」
那幾個廚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前他們都是這麼幹，湊一堆先把人狠狠一嚇，再逼她交出方子，要是不交就套個麻袋打一頓。
飯堂賣得最好的東北大拉皮和白菜鮮肉包子的配方，都是這樣從別人手裡搶來的。
主打一個暴力。
這個女人瘦瘦小小的，在他們的想像里，估計一起站到她面前就足夠把她嚇得兩腿發軟、欲哭無淚了，沒想到這些表現都沒有，反而比他們還淡定。
「你可要想好了，要是還想在這裡開下去的話，就乖乖把配方交出來！」
徐寧靜被這群人的厚顏無恥給震驚到了，一臉擔憂地望著沈曉玥。
眼淚汪汪的都要哭出來了。
在圍觀的這群人里，最不擔心沈曉玥的就是葉素素了，以那晚沈曉玥的力量和速度來說，根本不用怕這些廚師。
但沈曉玥也被噁心得不行。
要是工廠食堂跟她好好談合作的話，她不介意把配方賣給他們，反正光是從何進那裡能拿的錢，就已經不算少了。
可這些人明顯是想空手套白狼！
「哪怕我不在這裡擺攤了，我也不會白白給你們！」
沈曉玥拳頭關節咔咔作響，要不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她都想把這幾個人全都揍一頓。
「你不要不識好歹！」
雙方僵持不下，氣氛似乎凝固住了。
「哎呀，沈姑娘我來晚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一道爽利的聲音在眾人耳邊炸開，話音未落，一個中年女子提著個菜籃悶頭擠了進來。
沈曉玥勉強對她笑了笑，搖搖頭：「沒什麼大事，這是給您留的菜。」
「我怎麼看這不像沒事的樣子。」
婦人接過飯盒後轉過身來，看清她的臉後，食堂眾人登時驚得話都說不利索。
「廠……廠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