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姐，這是這個月咱們賺的錢，這部分是你的。」
這天上午，葉素素來到徐家，拿出一小疊票子遞給沈曉玥。
當然，這不是保護費，而是她們合夥做生意的分紅。
自從沈曉玥收下葉素素和張衛傑當小弟之後，雙方的關係有了不少進展。
張衛傑跟徐寧安本來就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現在也算是重歸於好，而葉素素則是跟沈曉玥搞起了合作。
張衛傑跟她結婚以後，就不想讓她到地里干髒活累活，葉素素正好有了更多時間做衣服買賣。
但她畢竟是個村里長大的姑娘，眼光有限，做出來的衣服雖然質量不錯，但是設計方面還是少了些亮點。
沈曉玥見過幾次後，給她提點了一下，生意果然比之前好了不少。隨後葉素素主動找上門來提出合作，沈曉玥出設計圖，其他的她來負責，收入五五分。
沈曉玥覺得這樣也不錯，就答應了。
「行，你先放在那兒吧。」沈曉玥正好在準備今晚上的教案，頭也沒抬地道。
但顯然，葉素素有些心事，磨蹭了一會兒還沒離開。
「玥姐……」
沈曉玥終於停下筆，問道：「有什麼事要說嗎？」
葉素素搓搓手，找個椅子坐了下來：「這不是，阿傑也準備參加高考了嘛，要是他上了大學，我們就得分開了。」
「我就是，有點擔心……」
至於擔心什麼，不用說出來沈曉玥也明白。
可以說，葉素素的擔心是很正常的。
要是張衛傑上了大學，她留在農村，這就不僅僅是異地戀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夫妻雙方見識、學識、思想距離不斷拉大，可能再也回不到當初相處的狀態。
說不定還會嫌棄農村伴侶沒面子，出現拋妻棄子的現象。
但沈曉玥並沒有出言安慰，而是指出：「既然這樣，為什麼當初你沒想著跟他一起高考呢？」
「我腦子不太行，讀不好書，小學都沒畢業。」
葉素素可能天生就不喜歡念書，更別說參加考試了。
現在張衛傑天天晚上跟著徐寧安去隊裡的考前衝刺班，她感受到了強烈的不安。
尤其是最近快要填志願了，看著張衛傑興奮的樣子，葉素素只能強顏歡笑。
她滿臉擔憂：「玥姐，你說阿傑以後會不會嫌棄我沒文化？」
「我又不是他，你問我，我怎麼知道他的想法。」
不過沈曉玥看張衛傑那個樣子，也不太像負心薄倖的人。
但也說不好，萬一就看走眼了呢。
「要是我能一直在他身邊就好了。」
「你是不想一個人留在村里是嗎？」
「對！」
說到這裡，葉素素的眼裡閃著淚光。
沈曉玥嘆了口氣，「要麼你就好好念書，爭取明年和他考上一樣的大學；要麼你就跟著他去大學，在他附近做點生意。但是，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這是她覺得比較靠譜的兩條路了。
至於怎麼選，葉素素現在還沒有個答案。
沈曉玥也沒繼續問她，只是讓她先回去想想。
不過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是問了一下徐寧安。
「寧安，過幾天就要報志願了，張衛傑有說他想報什麼學校嗎？」
一聽到媳婦提別的男人，徐寧安馬上警覺地睜開了眼睛，但考慮到是張衛傑，他的心又放了下來。
「他啊，好像是也想跟我們一起報帝都的大學，到底是哪間，還沒想好。」
沈曉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如果是跟她一個城市的話，帶上葉素素也不是不行，反正她到了帝都，肯定也要做買賣的。
「怎麼了？」徐寧安有些不解，好好的問他幹啥。
沈曉玥笑著給他解釋了今天葉素素的擔憂，開玩笑地說：「如果你上了大學，我沒考上的話，你會怎麼辦？」
她還挺好奇這個答案的。
徐寧安首先否定了這個大前提。
「要是你都沒考上，我就絕對不可能考得上，所以這個問題是不成立的。」
「我是說如果。」沈曉玥滿臉黑線。
徐寧安一把摟過她的肩膀，「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他拒絕去想這種會讓他們兩人分離的問題。
幾天後，就是高考填報志願的日子了。
1977年的高考跟往後的不同，實行的是高考前填報志願的方式，讓考生先根據自己的興趣和平時學習成績來填報志願，然後才參加高考。
而各大高校會根據考生的高考成績來進行錄取。
因此，有些學生成績平平卻填了數一數二的高校，有些學生高考發揮地很好，卻因為考前的不夠自信而錯失機遇。
沈曉玥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帝都大學。
徐寧安的目標也很明確，玥玥的志願就是他的志願。
兩人結伴到城裡填了志願表，本科可填報五個學校志願。
沈曉玥自信地只填了一個志願——帝都大學經濟系。
而徐寧安則是把五個都填滿了，經濟系不招文科生，所以他跟玥玥不能在同一個系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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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覺得在同一個學校已經很好了，所以填的都是帝都大學的專業，最上面的是帝都大學政治系。
他們填完剛準備出去的時候，一個意外發生了。
「滿哥，求你了，別丟下我和孩子啊！」
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沖了進來，哭天搶地的哀求這丈夫不要填志願，甚至還要動手去搶志願表。
「你不在家裡帶孩子，來這裡發什麼瘋！」
男人一臉不耐煩。
眼看著全場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們身上，瞬間覺著自己臉都要丟光了。
他就來填個志願表，結果這婆娘把他整得跟拋妻棄子的禽獸一樣。
「求求你了，我們娘倆沒了你活不下去啊！」
女人還在悽厲地哭喊，可男人已經直接把志願表一交，就把女人強行拖走了。
沈曉玥在一旁看著，心裡有些難受，但也覺得無可奈何。
畢竟高考剛剛恢復，這種現象只會越來越多，原本下鄉多年已婚的知青，在看到回城的希望後，只會越來越瘋狂。
徐寧安倒是想上前幫忙，但是被沈曉玥攔了下來。
「你想做什麼？」
徐寧安說道：「我覺得這樣不太好，想去幫幫她。」
他莫名共情了那個女人的心境，假如玥玥沒有帶著他學習，可能他也會是被拋下在農村的那個人。
所以他覺得那個女人很可憐。
沈曉玥磨了磨牙，直接拉著他就走了出去。
這男人不說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