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素素匆匆趕來。
來之前她還在頭疼，這可是玥姐的母親，要是受了啥氣跟玥姐這麼一說，她們這些人可咋辦呢？
結果一到這裡，第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外偷摸著看熱鬧的沈曉玥，葉素素的心「哐」一下掉下來。
沈曉玥最先注意到她，招招手讓她過來。
葉素素忍不住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
好了，玥姐已經全部看到了……
看出來沈曉玥不願意聲張，葉素素便捂著臉小心翼翼地跑過去。
「玥姐，現在這事兒可怎麼辦啊？」
沈曉玥觀察了一下，感覺蘇梅應該可以自己搞定，也不太擔心。
而葉素素則是心慌得要命，玥姐過來一趟還剛好被她看到了服裝廠的這些事情，指定要給領導留下不好的印象。
沈曉玥笑了笑：「沒關係，我覺得我媽應該可以自己處理好，再說了她也不太喜歡用什麼身份壓人。」
蘇梅其實算是一個比較倔強的人。
在以前沈父突然去世的時候，整個家風雨飄搖的時候，都是蘇梅挺身站了出來。
最起碼，把這個家給立住了，沒讓那些所謂親戚還有落井下石的人得逞，在沈曉玥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以後，也開始自己做些活計。
不依靠任何人，自己安安靜靜地活下去。
經歷了大起大落以後，還能這麼沉穩和努力，這一點是沈曉玥十分佩服的。
可葉素素不太了解，她擔憂地問道：「可玥姐，這樣對老夫人是不是不大好，這些新來的女工都算是比較潑辣那種，我怕……」
至於怕什麼，不言而喻。
無非就是怕把難聽話給聽了進去，心裡不舒服，影響工作狀態。
沈曉玥無語地瞄了她一眼。
「首先，你口中的『老夫人』，現在才四十多歲，要不你還是喊她阿姨好點。」
叫老夫人怪怪的，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人，喊這么正式幹啥？
葉素素俏臉一紅，趕緊應道：「對，我這不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嘛。」
「你也不是沒跟我媽吃過飯，叫那麼生分幹啥？」
「哈哈哈我就是聽何進說聽多了……」
葉素素笑哈哈地把球踢給了何進。
其實現在越是跟著沈曉玥後頭做事，就越會對她產生尊敬感和距離感。
這個運籌帷幄、幾乎無所不能的人，是她的上級，是她的指引者，是她只能勉強看到個背影的人。
有時候葉素素想起來以前的事情，都不敢想像，自己那個時候居然敢那樣對沈曉玥說話做事。
感覺自己當初好好活下來，還真挺不可思議的。
當然她還沒跟何進交流過這方面的事。
要是得知了何進跟沈曉玥認識的過程，她肯定會瞬間覺得自己這都不算事兒了。
當初自己還只是停留在言語方面，那何進是直接真刀真槍跟沈曉玥幹起來了。
一不小心就缺胳膊短腿那種。
沈曉玥扶了扶額，繼續道：「還有呢，我媽她不是想競爭組長嗎？」
「如果連這些事她都搞不定的話，那麼就算讓她當了組長，也是不適合的，那還不如一開始就讓她認清這個事情。」
說這話的時候，沈曉玥的表情很冷靜，好像談論的並不是自己的母親，而是服裝廠的一個普通員工而已。
她又轉眼望著葉素素，「你說對嗎？」
「玥姐，你說得對。」
葉素素心裡十分吃驚，她本來以為玥姐讓她會直接把組長給蘇梅，就算說是民主選舉，但最終決定權還是在他們幾個管理層的手上。
況且，這個可是沈曉玥自己辦的廠。
給自己母親安排個領導干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起碼葉素素跟何進兩個人都是這麼想的，之前林翠也是直接就安排了進來做事了。
因此葉素素又順嘴問了一句：「那為啥當初阿翠就是直接進來跟我們一起做事了呢？」
問完以後，她都想狠狠給自己一大耳刮子。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是能問的話嗎？
這樣不顯玥姐特別雙標嗎？
玥姐是這樣的人嗎？
葉素素的腦子裡立馬充斥了無數個問題，恨不得把自己剛才那句話給撤回。
但是沈曉玥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反而還給她細細地解釋了自己這樣做的原因。
「阿翠是跟我一個學校的，平時我很了解她的學業如何，她的性格如何，因此我能斷定，她是可以勝任我給她安排的職位的。」
「更何況，當時我只是讓她當個上傳下達的廠長助理，不用她拿主意，當然更放心一些。」
「但是我媽以前沒有出來工作過，我也不能確定她能不能當好這個組長，所以我得觀察觀察。」
組長這個職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好歹也是管著十個人的基層幹部，萬一組長領導得不好，降低了十個人的工作效率或者工作質量，這是沈曉玥不願意看到的。
因此她制訂了詳細的考核評估制度，並要求嚴格按照上面的條目來進行選拔。
就算蘇梅是她媽，那也得公事公辦。
葉素素恍然大悟。
不愧是玥姐，考慮得這麼周到啊。
就在她們說話的這一小會兒，場上的事態已經逐漸明朗了。
蘇梅平日裡溫聲細語的嗓音現在也提高了不少，面對咄咄逼人的王嬌，她絲毫不畏懼。
「王嬌，選拔制度是廠長親自製定的，誰都有參與的資格，你給我說說，上面的哪一條我沒做到了？」
「我呸！」
王嬌叉著腰，跟一隻發怒的大母雞似的，進入暴走狀態。
「我看你哪一條都不符合，一個走後門進來的關係戶，哪來的這麼大譜！」
蘇梅皺了皺眉，這個人就是滿口都是「關係戶」。
好像就只能抓住這一點來說一樣，根本就無法交流。
周圍也有不少是靠著家裡男人關係進來的，聽到這裡紛紛不樂意了。
「王嬌你差不多得了啊，我們跟你們幹的是一樣的活，交的也是一樣的貨，根本不比你們差好麼？」
「就是就是，最初進來的工人哪個不是廠里人的親戚啊！」
「就你長了嘴啊這麼能說！」
……
蘇梅見參與進來的人越來越多，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的，場面逐漸混亂，乾脆站在椅子上大喊了一聲。
「好了，我這裡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