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咸陽宮書房。
蘇詡與嬴政下象棋。
下了好一會兒後,嬴政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蘇詡,你找朕有何事?總不會是真來找我下象棋的吧。」
嬴政有些疑惑。
因為蘇詡跟他說過,
要以身入局潛入到呂不韋身邊,瓦解呂不韋集團。
按理說,蘇詡不是應該故意跟他鬧翻,然後投靠呂不韋去嗎?
但這幾日,
蘇詡卻常常來找他。
還是如同以前一樣的關係。
一點也沒有跟他表演鬧翻的架勢。
因此,他困惑不解。
「陛下請放心,我心中有打算的。」
蘇詡一副信心在握的樣子,「我知道您是怎麼想的。故意鬧翻那種戲碼實在是太多了,傻子也能意識到的,更別提呂不韋了。」
「那你想怎樣?」
嬴政更迷糊了。
蘇詡依然與他保持著聯繫。
這怎麼可能得到呂不韋的器重?
連呂不韋器重都得不到,又怎麼瓦解呂不韋集團呢?
蘇詡打炮吃下嬴政的馬,然後悠悠說道,「其實,陛下,我需要你陪我演一場戲。」
「什麼戲?」
嬴政虎軀一震。
果然,還是需要他配合的。
「去逛後花園時,故意踩著一塊兒石頭摔倒,劃傷手臂,然後流出鮮血即可。」
「這是何意?」嬴政相當不解。
蘇詡的一些計謀,往往會令他跟不上思路。
如果蘇詡沒有解釋的話,
聽著便很容易蒙逼。
「陛下只管照做就是了。」
蘇詡依然沒有解釋。
畢竟,
他要嬴政的血,
可是要與呂不韋滴血認親的。
若是嬴政知道了他的計謀,肯定不會答應的。
而他之所以敢這樣做,是因為他已經向嬴政要了免死金牌。
至於滴血能不能相融。
他自然有應對之法。
雖然不知道蘇詡想要做什麼。
但嬴政還是點頭答應了。
只要能幫助蘇詡潛入呂不韋身邊,流再多血也是值得的。
於是。
下午時。
嬴政拉著蘇詡在後花園遊逛。
一個不小心,嬴政踩到一塊兒石子,劃傷了手臂。
蘇詡立即叫來了太醫為嬴政包紮。
於是,嬴政的血液便順利到手。
蘇詡與太醫帶著鮮血來到相府。
呂不韋見到嬴政的血液後很是激動。
「這就是嬴政的血液?」
望著小瓶中的紅色液體,呂不韋的手掌都有些顫抖。
如果他的血液真能與嬴政的血液相融。
那就證明當今秦國天子,
可是他呂家血脈!
這讓他如何不激動。
「回相國,這確實是陛下的鮮血。」
太醫信誓旦旦地保證,「陛下的傷口還是我親自處理的,我在包紮傷口時,便悄悄收集了這一點鮮血。容量不多,還請相國責罰。」
「如果多的話,我才要罰你!」
呂不韋冷冰冰地說道。
嬴政若真是他的兒子。
那這可就是傷了他的兒子。
傷了手臂,他便已經非常心疼了。
太醫還敢說流血不多?!
蘇詡則是勸誡道,「呂相,還請快速滴血驗親吧。不然陛下的血液便要凝固了。」
「嗯,這就驗,這就驗!」
呂不韋感激地看了一眼蘇詡。
蘇詡不但為他說了嬴政的真實身份,還幫他一條龍地完成了取血。
等驗明他與嬴政的關係後。
必須重賞蘇詡,
日後還要重用蘇詡!
呂不韋心中暗自做了決定。
立即讓管家將準備好的水碗遞了過來。
「讓我來吧。」
蘇詡從管家手中接過水碗。
轉身的功夫,便將一些白色粉末放入了水中。
粉末入水,便瞬間溶解。
完全看不出任何區別。
呂不韋沒有注意到蘇詡的小動作,還覺得蘇詡操勞,盡心盡力,心中的蘇詡很是滿意。越看蘇詡越覺得順眼,比李斯要順眼多了。
「管家,取刀來!」
呂不韋話音落下,
管家立即遞來一把刀。
呂不韋毫不心軟地劃傷了手掌。
隨後,大滴大滴的鮮血滴入碗中。
然後,他又從蘇詡接過玉瓶,將玉瓶中的鮮血小心滴落在水中。
兩滴鮮血緩緩沉入碗底。
像是兩個泡泡擠壓著。
呂不韋死死地盯著碗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因為這關乎著他呂家是不是已經鳩占鵲巢,成為秦國王室了!
滴血驗親的結果,將會決定著秦國的命運!
呂不韋緊張地期待著,
突然間,兩滴血液毫無徵兆地融合在了一起,成為了一大滴鮮血。
「是真的!」
當兩滴鮮血融合成一滴時,
呂不韋狂喜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整個世界都仿佛變得更加明亮!
「嬴政,嬴政……嬴政不姓嬴!」
「姓呂,姓呂,我呂不韋的呂!」
呂不韋仰天大笑著。
比打了勝仗的將軍還要狂喜,
比考了狀元的讀書郎還要興奮。
比抱得美人歸的矮窮矬還要激動。
他心中的喜悅,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蘇詡在一旁默默地看著。
只有他知道。
這是假的。
因為他剛剛往碗中放了一樣東西:明礬。
滴血的水碗裡被摻了明礬,
別說是人與人的血了,就是人與豬的血也能相融。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就是明礬可以讓血中的蛋白質出現沉澱,纖維蛋白凝結,從而導致兩滴血相融。
這波。
這波啊。
是科學的降維打擊!
看著呂不韋如此興奮的模樣。
蘇詡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剷除呂不韋以及其集團的事情,現在就簡單多了。
呂不韋為何要打壓嬴政?
還不是因為雙方是敵人。
但現在。
呂不韋的敵人忽然變成了他的兒子,
甚至他的兒子還成為了連想都不敢想的秦國天子。
別說讓他打壓嬴政了。
現在,
任何人敢在他面前說嬴政一句不是,那他就會毫不留情地弄起那個人,包括全家!
呂不韋就是這樣一個霸道的男人。
不但霸道,還會護子!
而這也是蘇詡的毒計。
讓呂不韋錯以為嬴政是他的兒子。
然後,
便會瘋狂還權於嬴政。
甚至還會自斷手足來為嬴政鋪路。
直到嬴政將秦國的權力,全部握在手中。
畢竟,
在他看來。
已經是他呂家的人坐穩了天下。
他還怎麼能容忍別人挑釁他呂家王威呢?
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