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谷文光話還未盡,老朱已經不屑的冷哼一聲,「建虜原本我大明關外羈縻蠻部,臣妾也,今日還敢上門囂張,插標賣首,自尋死路。」
對這個軟骨頭長史老朱沒有半點好話,說完不再理會他,而是拉著王闖子這員勇衛悍將,「孤決定,重建勇衛營,現授你為游擊將軍,統領勇衛第一營!」
王闖子有些怔神。
「怎麼,不願意?」
「卑職不敢······」
「那還不接令!」老朱拍了拍王相的肩膀,這傢伙豹頭環眼,跟個莽張飛一樣魁梧粗壯,剛才帶領勇衛營老兵跟韃子巴牙喇戰鬥的表現也非常不錯,既勇猛敢打,更相互配合默契,這樣的人,正是如今他最需要的。
游擊將軍本無品階,跟總兵官一樣屬於差遣,不過到大明如今此時,原有的衛所制度其實早已經徹底崩潰,取而代之的是營兵制度,中央的五軍都督府和地方的都司衛所等軍職,其實也都成了一種武官階銜了,取而代之的是總兵、副將、參將、游擊、都司、守備、千總、把總這一套武職。
王相在勇衛營原來最高幹到了千總,管一營幾百人馬。游擊將軍比千總可高了好幾級,在過去九邊軍鎮,游擊將軍統領一營游兵,位次參將,統率邊軍一營三千人為游兵。游擊、游兵,就是主要負責防守應援的,相當於一支邊軍機動力量。
大明的督師、總督、巡撫們一般都還有一支直屬標營,標營的統兵官便大都是游擊將軍。
老朱授給的這個官職還是考慮的比較仔細的,游擊將軍階位不低,但也沒有說一步到頂,既能表示恩賞拉攏,也還留有餘地。
「卑職接令,謝王爺提拔!」王相心中有些猶豫,主要還是魯王只是一位親藩,大明朝對宗室藩王向來限制較多,正常來講,魯王沒有半點權力染指兵權,更別說什麼要重建勇衛營,委任一位游擊將軍了。
崇禎九年時,建虜入寨,直逼北京,南陽的唐王朱聿鍵上表請求募兵勤王,崇禎就下旨不許,後來唐王還是不顧詔令,招募了一支勤王軍北上,但最後崇禎卻仍勒令他半路返回,甚至後來還以藩王不掌兵,擅自出兵為由,將他廢為庶人,關入鳳陽高牆囚禁。
魯王雖然有一支魯王指揮使司還有一支王府護衛,但自從朱棣起兵勤王之後,王府護衛基本上就被削砍的差不多了。
「勇衛第一營暫定編制三千人,下轄左右兩部加中軍,左右二部各轄左右兩司,每司轄三局,每局三旗,每旗三隊,每隊十二人。」
「各部千總、司把總,及以下百總、旗總、隊總等,皆由你自剛才這些勇士之中挑選舉薦與我。」
老朱拍著王相的肩膀,「孤今日方知原來你是靖國公義子,更是其麾下猛將,之前委屈你當個王府護衛百戶了。」
王相站在那,也不由的激動起來。
魯王不僅提拔他為游擊將軍,還要讓他重建勇衛營,更把勇衛營各級軍官任命之權給他,這是多大的信任,原本心裡還覺得魯王無權擅任軍官,擅建軍伍,現在一時也顧不得那些了,大明現在連皇帝都沒了呢。
營部司局旗隊,這是戚繼光北上薊鎮之後,整編訓練邊軍後,重定的一套新軍編制,一支多兵種合成部隊,十分精銳。
當年戚繼光也正是在東南平倭立功後,才升任北方邊鎮的。
戚繼光當年是做過寧紹台參將的。
魯王要重建勇衛營,拿出戚繼光的戚家軍編制來,倒也合理,畢竟戚家軍的骨幹,不就是來自浙東嘛。
「劉朝。」
「殿下。」
「再拿五百兩銀子來,不,拿一千兩銀子來,孤要好好賞賜一下這些忠心赤膽的勇士們。」
魯王雖寓居台州,但因為娶了寧波張氏這樣的本地豪強之女,所以手頭還是比較富裕的,一千兩銀子很快就從府中取來。
全是五十兩一錠的大元寶,上等金花銀,成色好,外形也佳。
足足二十個大銀元寶,就擺在王府的台階上。
一堆銀元寶,
旁邊,一堆韃子人頭。
還有個不值錢的台州知府戴光大的漢奸頭被扔在一邊沒人管。
王相推辭了幾下,老朱不許,也就很痛快的謝恩領賞。
老朱親自給隊員們發賞。
一千兩銀子,二十個勇衛營的老兵做代表上來領賞,加上先前的五百兩,總共是一千五百兩銀子,今天參加戰鬥的有小百來號人,獲斬首之功的肯定重賞,從旁協助的也能拿個次賞,就是其它在遠處放槍放箭的也一樣能分個賞銀,人人有份。
最次也能分得個二三兩了,哪怕到了此時明末,二三兩銀子也還是挺值錢的,哪怕是陝甘地區大旱災年時,一石大米也不過四兩銀子,平時一般就是一兩銀子一石,在江南富庶地區,甚至往往只要五錢銀一石大米。
此時越是王朝末年,白銀的購買力越堅挺,銅錢一千,只值白銀四錢幾分。
老朱面帶微笑看著這些剛才勇悍無比的老兵們還一身血的謝恩領錢,以前讀明史,總覺得明末的武夫跋扈,軍兵如匪,但現在卻覺得這些人非常可愛。
起碼現在,這些人就是他最基本的保障了。
這一群剛為他拼了命的老兵,比什麼魯王爵位都還可靠保險。
誠如有大家說的一樣,真正的權力不是自上而下,而是自下而上的。
雖然給錢也有隱患,但要想馬兒跑,肯定得先讓馬兒吃飽,尤其是在這種特殊時期。
穿越以來,老朱一刻不停,幹了幾件大事,一是拒絕繼續南逃,決定留下來抗清。其二就是面對囂張的清使,毫不客氣的下令砍翻,再就是對王相為首的這些悍卒籠絡。
這邊一錠錠大元寶往下發,換來一個個勇衛老兵的感激拜謝。
尤其是王相,已經很忠心的提刀站在老朱身前,儼然第一忠誠衛士。
這面熱熱鬧鬧,那邊也早喧譁一片了,戴光大引清使前來,本就跟了一群投降派帶路黨的官吏縉紳們,還有許多聞訊趕來瞧熱鬧的吃瓜群眾。
誰知道今天還真瞧了個大熱鬧,吃了個大瓜,誰都想不到這滿城風雨中,來台不過半年多的魯王居然不但沒逃,還不肯降,不僅不降,還直接就讓王府護衛砍了清使的腦袋。
那一堆拖著金錢鼠尾的真韃子首級擺成一堆,跟銀燦燦的元寶形成了鮮明對比。
而另一邊地上沾滿灰塵死不瞑目的戴知府的腦袋,更是震懾了無數人,尤其是那些投降派們。
有人雙腿戰戰,有人左右觀望,想要尋機會開溜,還有人雙眼亂轉,在考慮是不是要見風使舵·······
當然,也有許多看熱鬧不怕事大的販夫走卒們,發出陣陣驚嘆之聲,甚至拍手叫起好了,他們這些最低層之人,今天卻覺得格外的舒暢。
魯王殺韃子真是令人痛快。
那些護衛們真是勇猛!
大木瓜死的好!
「王爺千歲!」
「大明萬歲!」
亂轟轟的叫喊聲中,甚至有一個蓬頭垢面的乞兒,舉著打狗棒興奮的高喊出了魯王萬歲的口號。
「魯王萬歲!」
「萬歲!」
老朱站在台階上,對著那明顯觸犯大忌的口號無動於衷。
社稷危亡,江山無主,韃虜入關占據北京想當天下之主,李自成、張獻忠也都先後稱帝建國,難道偏偏他大明太祖高皇帝第十世孫,堂堂大明第十一代魯王就做不得皇帝?
弘光、潞王不敢戰,他朱以海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