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所謂勇敢

  「巴倫……加文和費利佩。」埃默瑞·斯威奇輕聲說。

  「什麼？」格雷湊近了一些，試圖聽清楚他的話。

  「巴倫、加文和費利佩，是我的好兄弟，在霍格沃茨，無論做什麼我們都是一起的。」埃默瑞·斯威奇說，「一開始入學的時候，我們四個在列車上相遇，還鬧了點小矛盾，互看不順眼，說實在的，誰年輕時候沒個心高氣傲的勁兒呢？可是我們四個竟然分到了同一個學院——格蘭芬多，也許是相處時間長了，我們四個成為了朋友，默契越來越高，四個人形影不離，就像是磁鐵一樣，一起上課，一起冒險，一起去霍格莫德，一起為了共同的信念而奮鬥。」

  「那不是很好嗎？」格雷回想了一番，他對這三個名字沒有什麼印象。

  「是啊，非常好，好得不得了。」埃默瑞·斯威奇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他舉起來右手，手中的一本書變成了酒杯，但一切都發生在肖像畫裡面，「變形術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它的奧妙就在於不停地組合和創新，當一切都是可變的時候，解決問題的方法和途徑也就有了無數種，利用現有的東西變成另一個東西達到目的，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我們四個就沉浸於此，在變形術的利用方面，甚至還得到了教授們的表揚。」

  「但是我寧願不要那些表揚，」埃默瑞·斯威奇緊接著說，「來自教授們和同學們的讚賞越來越多，別人稱我們四個是天才，我們有些飄飄然了，從一開始的利用變形術搬運一些小東西或者玩弄一些小機關，到了對付地鼠、毛螃蟹，捕捉球遁鳥，甚至開始對付沼澤挖子……一次次的成功讓我們覺得天下無敵，『變形術至高無上』是我們喊的口號，『勇敢的格蘭芬多，勇敢的變形術』是格蘭芬多們喊的最多的句子，我們用變形術戰勝了很多難纏的生物，對於五年級的學生來說，已經非常的了不起，而對於崇尚勇敢的格蘭芬多來說，更是被眾人推向最高，我們的事跡被格蘭芬多們到處宣揚，一時間格蘭芬多占盡了風頭，我們是最勇敢的人。」

  格雷一聲不吭地挺著，他覺得埃默瑞·斯威奇的故事應該要講到高潮轉折的部分了。

  「可是狼人！」埃默瑞·斯威奇倒吸一口氣，「狼人殺了我的兄弟，狼人殺了我們，但是實際上是我們自己……我們自己毀滅了自己……」

  埃默瑞·斯威奇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可是他身子還是禁不住抖了兩下，酒杯也從手中滑落。

  「有一天我們聽聞附近村子有狼人，大家就想出出風頭，同學們鼓勵我們四個去打敗狼人，而我們也極其自不量力，竟然覺得這件事可行，於是計劃著把一些石頭變成猛獸來打敗狼人，甚至已經開始想像大家凱旋的樣子，畢竟……『格蘭芬多是最勇敢的』。」

  埃默瑞·斯威奇的聲音越來越抖，格雷屏住了呼吸，他感覺自己稍微用力喘氣一下，眼前的這個人情緒就會像炸彈一樣爆發。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狼人一巴掌把我們變的猛獸拍回原形，我躲在石頭後面，我聽到他們三個人痛苦的慘叫聲，聽到皮肉撕裂的聲音，聽到骨頭被掰斷的聲音……」埃默瑞·斯威奇斷斷續續地說，「在我們變出猛獸並且衝出去迎戰的前一秒，我膽小了……我不是所謂『勇敢』的人，但是我活下來了……」

  「後來，我把我們四個一起研究出來的變形術知識綜合成了一本書《初級變形學指南》，後被列為教材，就是你們現在學習的這本書。」埃默瑞·斯威奇嘴唇還在發抖，「它對於你們來說只不過是一個新生入學必備的教材課本，但我不知道這本書對於我來說算什麼……究竟是我們的研究成果，還是我們的回憶紀念，或者……是我們死亡的警示錄……」

  格雷聽得有些愣住，埃默瑞·斯威奇的事剛剛就像是發生在眼前一樣，狼人撕碎的情節讓他頭皮發麻……而一本普普通通的教材課本，背後可能藏著很多故事。

  「狼人殺了我們，但是我們自己毀滅了自己……我們自己親手把自己推到它鋒利的牙齒下，在這過程中，同學、教授、格蘭芬多都是幫凶。這種一直明示和暗示推崇勇敢品質、鼓勵自己學院學生勇氣可嘉的理念讓學生迷失自我，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狂妄自大！我不願看到後人還會因為這種心態喪命！無知者無畏，是愚蠢的行為！人們需要批評，需要正視自己的能力，為了得到格蘭芬多的認可，為了讓自己在同學裡被接納而去一味追求他們崇尚的『勇敢』是愚昧的！」

  「所以，你很討厭格蘭芬多的原因？」

  「沒錯！瞧瞧那個哈利·波特！自己自不量力去救魔法石，一年級就面對神秘人，沒有死只能說明運氣好！就這樣大家還稱他是英雄是救世主！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救世主，那些所謂的英雄、救世主無非就是自不量力的傢伙去挑戰生命，最後運氣好沒死掉而已！而鄧布利多那個老頭子竟然還鼓勵加分！不可理喻……到時候再碰見危險的事大家都自不量力地衝上去了，最後白白喪失性命！」埃默瑞·斯威奇說，「剛才那個小胖子也是如此！好在我看他還有救，這次好在是你發現了他，使他沒有丟掉性命……經過我這一番教育，他應該不敢再亂拿不明不白的東西了！所以，別覺得自己是格蘭芬多有多了不起，你也一樣，格蘭芬多就是很自大，我得時刻提醒你，省得你變得和你那群學生一樣——」

  埃默瑞·斯威奇又開始不停地說教，但是格雷倒是沒再聽，他思緒早就不在這兒了。

  「我不喜歡勇敢這個詞，勇敢是愚蠢最好聽的代名詞而已。」埃默瑞·斯威奇很認真地對他說，「你是個能聽得進去話的小伙子，也是個好教授，我作為一個過來人，給你個忠告，遇到沒把握的事一定不要自不量力去冒險，勇敢就是拿命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