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聽得此言，李觀棋幾乎是「曾」地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連忙從西爾莎手中接過這枚黃金戒指，「捏碎這枚戒指，能讓秘境出身的半神失去半神之力？！」
「是短時間內。」
西爾莎輕聲強調了一遍，「而且我並不知道這『短時間』的定義，究竟是幾分鐘，還是幾秒鐘，凱文先生並沒有說得太清楚，或許是他自己也不確定。」
「對半神來說，一秒足矣。」
李觀棋看著手中的黃金戒指，眼神閃爍。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完全可以按照模擬情況的來，按部就班地接受鬱金香帝國宣忠。
他可以等那個黑暗兄弟會的刺客出手重傷他，等這三大半神齊現身之後，他再捏碎這枚戒指，讓那個帝國半神和術師半神失去半神之力。
對現如今的李觀棋來說，殺兩個失去半神戰力的九宮級大圓滿，一秒鐘的時間足矣。
然後，他所需要面對的，就只有一個黑暗兄弟會的半神而已。
按照模擬情況里顯示的戰力水平，他身受重傷都能以一敵三不弱下風，若是只需面對一個，那完全可以做到扛著傷勢斬殺對方。
而且那時的他，根本沒想到有刺客能隔著幽界擊中他。
但現在有了防備之後，又是另一番情況了。
對，就是這樣！
現在的李觀棋，根本找不到那三大半神的行蹤，所以這枚戒指的最佳使用法，便是如此。
當然，若是能得到行蹤，那就可以制定其它計劃，也許根本不需要他用自己做誘餌。
「這枚戒指，到底是怎麼來的？」
李觀棋拿著手中的黃金戒指，好奇地看向西爾莎。
「凱文先生沒有說太多。」
西爾莎輕聲回答道：「這枚戒指，其實是凱文先生留給女皇殿下的，去年大洛神武帝在紫羅蘭帝都開始屠殺半神之後，凱文先生就找到了女皇殿下，將這枚戒指留給了她。
凱文先生說，他當初在半神秘境，發現了這個秘境的更多秘密，並由此打造出了這枚戒指，能夠封印他們從秘境裡獲得的那份力量，也就是所謂的鬱金香半神之力。
他並沒有說那些秘密是什麼。
他只是跟女皇說，他打造這枚戒指的初衷，本是用來提防元老會半神的，若是將來內戰，他也可以輕鬆殺死對方。
但計劃終究不如變化。
凱文先生想像之中的帝國內戰並沒有到來，反而是大洛神武帝開始屠殺半神，他知道自己作為鬱金香帝國的半神，絕對跑不了，於是就將這枚戒指交給了女皇殿下。
然而，不久之後，女皇召見了我。
她……她……」
說到這裡，西爾莎低下頭，滿臉愧疚，貝齒緊咬紅唇，絲絲縷縷的鮮血從破開的唇口處滲出，聲音里難掩哭腔，「她在床上撫摸著我的臉，認真地對我說，她最信任的人就是我，可我卻、我卻……背叛了她，我真的很該死！」
「……」
李觀棋沉默著，沒有說話。
所以，女皇其實是雙，男女皆可的那種，這些鬱金香貴族玩的真是太花了……嗯？不對，這不是重點。
李觀棋揉了揉眉心，散去腦海之中的雜亂思緒。
漸漸地，坐在他對面的這一位女術師的心情，也逐漸平復，繼續說道：「那一晚，女皇將戒指的事情，還有凱文先生對她說的這些，全都告訴了我。
她說，這戒指能用來對付鬱金香秘境出身的半神。
可她擔心，還不待新的半神出現，她就會遭到奧丁森家族的迫害。
沒了兩大半神的制衡，單論九宮級的力量，女皇的勢力能夠碾壓元老會，或者說，是碾壓奧丁森家族，畢竟經過女皇這麼多年的經營，元老會的很多成員都是站在女皇這邊的。
再加上尹麗莎白皇室的支持，她並不懼怕奧丁森家族。
但問題在於，女皇擔心奧丁森家族會聯合外敵，比如咒術學院。
事實證明，女皇的擔心是正確的。
雖然奧丁森家族還不至於聯合咒術學院，但他也聯合了新派術師和黑暗兄弟會，同樣是聯合外人。
女皇擔心自己在半神之力回歸秘境前就身死，所以將這枚戒指託付給了我，也將這些事情告知於我，說是如果她死了，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將這枚戒指，交給某個值得託付，也足夠強大的皇室成員。
這是一枚戒指。
但同時，它也是一份機會，掰倒元老會勢力，讓鬱金香帝國，重回尹麗莎白皇室手中的機會。
女皇殿下將這麼重要的責任交託給我，我卻、卻……」
說到這裡，西爾莎再次羞愧地低下頭，滿臉自責。
「尹莎貝爾沒跟我說過這件事。」
李觀棋眉頭緊鎖。
「李先生您可以搜魂的，我一開始就說了。」
西爾莎搖了搖頭，聲音沙啞。
「……」
李觀棋看著這一位女術師，遲疑不定。
這麼重要的事情，尹莎貝爾在現實世界為什麼不跟他說？甚至一開始還想讓他把尹莎貝爾給殺了？
為什麼？
莫非是因為……女皇其實也沒那麼信任他，並不想讓他這個外人，得知這枚戒指的存在？
合理。
這些厲害的皇帝都一個樣，生性多疑，有求於人又不盡信於人，總是遮遮掩掩的，什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都是不適用的。
所以，如果尹莎貝爾是出於這種考慮才不跟他說，也不是講不通。
但這只是李觀棋自己的腦補解釋。
這麼解釋的話，當然可以勉強講通。
但如果說西爾莎是騙他，這戒指壓根沒用，整件事都是圈套的話，同樣講得通，甚至更加符合邏輯。
那麼……搜魂？
搜魂有用嗎？
不。
這是超凡時代，咒術學院的那群咒術師通過大量的靈魂實驗，早已將靈魂研究到了一個很深的程度。
在這個時代，靈魂記憶也可以篡改，改成想要的任何景象。
所以搜魂的意義也不大。
不過李觀棋並不擔心這個。
因為他有一個最好的方法來驗證此事真假，以及黃金戒指的效果真假。
模擬。
不管什麼其它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管西爾莎是不是在幫奧丁森家族騙他，也不管女皇是不是因為不夠信任他才隱瞞他。
模擬一次，試試他的計劃，他就能知道結果。
李觀棋不在乎其它的。
比如尹莎貝爾是不是信不過他這個外人？
關他毛事。
他壓根不在乎那女人對他的態度。
他只要結果。
如果凱文留下的這一枚戒指是真的，能夠幫他解決鬱金香三大半神的話，那麼別的事情他都可以不管。
唯一的代價，就是需要消耗掉本就為數不多的一次模擬機會。
不過，雖然模擬次數寶貴，但是該用還得用。
「話說，西爾莎小姐，你知道這件事，奧丁森家族卻不知道？」
忽然，李觀棋詫異地看向這位女術師，「奧丁森家族沒有搜你魂嗎？他們一搜魂，不就能從你的記憶里得知戒指的事？」
「女皇當然早有防備。」
西爾莎輕聲回答，「我的這段記憶有封印障眼法，即便是有人搜魂，也難以察覺這段記憶的存在，會直接忽略過去。
而且女皇還施加了另一層保密機制。
這段記憶內容，只能在我完全自願的情況下說出去，或者在自願的情況下被搜魂查看。
就算是真的被察覺到了，外人若是想強行搜魂觀看這段記憶，或者想要催眠我，強行讓我自己說出來，那我的這段記憶，都會被瞬間銷毀……當然，代價是我自己的靈魂也會受損，最嚴重的情況甚至會當場靈魂破碎。
不過以上的情況，都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被人發現這些事。
事實上，李先生你的想法……嗯，用東方人的俗語來說的話……馬後炮？是這個意思嗎？
我現在是把戒指的事情從頭到尾跟你說了一遍，所以你自然清楚我知道這些事。
但換成奧丁森家族，他們哪裡知道這件事？連個線索源頭都沒有，毫無根據的，他們上哪兒知道凱文先生給了女皇一枚戒指，又上哪兒知道女皇把戒指交付給了我？又怎會懷疑到我身上？」
「原來如此。」
李觀棋輕輕點頭。
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而尹莎貝爾的保密手段，看似離奇匪夷所思，但其實也不是什麼獨門秘技，他並不是第一次聽說了，櫻花幕府的神戶一族，也是類似的情況。
這種對靈魂記憶動手腳的方法，是一種很高級的手法，需要長期的鑽研練習才有可能學會，並且在這個過程當中，肯定要弄爆成千上萬個練手的靈魂。
「還有其它事情要跟我說嗎？」
李觀棋收斂思緒，重新看向西爾莎。
「沒了。」
西爾莎輕輕搖頭，輕聲道：「我掌握的信息裡邊，對你有幫助的，就這些。」
「那三大半神的行蹤，你可知曉？」
李觀棋又問。
「不知。」
聽得此言，西爾莎面露思索之色，「嗯……我想，除了奧丁森家族的族長之外，整個鬱金香帝國，都不會有人知道他們三人的行蹤。」
「行吧。」
李觀棋輕輕點頭，看向手中的黃金戒指，輕輕一笑，「說起來，若是沒有這枚戒指，那情況還真是很糟糕，不過現在的情況是，我有了這枚戒指，說實話，這還真是我從未預料到的意外之喜。」
凱文想要用來對付元老會半神的手段，輾轉至今，卻是到了他的手中。
不過目的是一樣的。
李觀棋拿著這枚戒指，同樣是為了對付鬱金香元老會，也算是沒有埋沒凱文的良苦用心了。
「李先生，您……」
這時，西爾莎看著他，卻是神情猶豫，「能不能告訴我，您究竟想做什麼？為女皇報仇嗎？現在？可是我們鬱金香帝國，現在準備跟您的大武結盟，共抗大楚王朝，說實話，我不認為您在這時候為女皇報仇，是什麼好主意。」
「你問我？」
李觀棋笑了笑，拿著手裡的黃金戒指，反問一句，「我倒更想問你，尹莎貝爾把戒指託付給你，而你現在卻把這枚戒指交給我，這又是幾個意思？」
「計劃趕不上變化。」
西爾莎嘆了口氣，「女皇想讓我把這枚戒指，交給值得託付的皇室成員，而這就意味著，至少在現階段，她根本看不出任何一個皇室成員值得託付。
否則她也不會把戒指給我，而是直接給皇室了。
她是想讓我等，等到將來皇室出現一名這樣的人。
可是就現在的情況來看，我不認為我能等到這樣的人，與其將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未來，還不如把報仇的可能性交給李先生您。
至少您有報仇的能力。
我的確是想讓您替女皇報仇，殺了奧丁森家族的族長，殺了黑暗兄弟會的那一個半神。
但我的意思絕不是現在啊！」
說著，這位女術師就略微焦急起來，「李先生，就目前而言，您應該跟我們鬱金香帝國聯手共抗大楚，而不是急於報仇。」
「我自有想法。」
李觀棋擺了擺手，沒有多說什麼。
他用時空之心看見了未來，知道鬱金香的三大半神會假借結盟之名，行暗殺之實。
但西爾莎可看不見。
事實上不只是西爾莎，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覺得，此時鬱金香帝國會和大武王朝交戰，畢竟按照常理推斷，兩國結盟，共抗大楚，才是合理的舉動。
可問題就在於，那三大半神絕對是在謀劃著名什麼。
正是這個計劃，讓他們做出了圍殺李觀棋的決定，對他們來說，殺死李觀棋，也許才能更好地對抗大楚女帝。
李觀棋現在還不知道究竟為什麼，但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得到真相。
「你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想到這裡，準備告辭的李觀棋看向西爾莎，輕聲問道，「比如……你和你妹妹的事情？我先前答應過，會幫助你和你妹妹重獲自由的。」
「不用。」
西爾莎搖了搖頭，而後面露遲疑之色，「李先生，只要您能推倒奧丁森家族，那我和我妹妹自然能獲得真正的自由，不需要再做其它的事情。
可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不該現在去做。
我不認為現在鬱金香和大武交戰是一個好主意。
哪怕李先生您想為女皇報仇，也應該晚點不是麼？
現在交戰，只能兩敗俱傷。
若是力量不足，那等兩個月後大楚離開長城，您的大武王朝和我們的鬱金香帝國，都會淪為歷史的。
大楚王朝的勢力很恐怖，面對那實力未知的女帝，八國柱八大半神，你我兩國聯手都很難獲得勝利，更別說是兩敗俱傷之後了。
所以，李先生您絕對不能在這種時候為女皇殿下報仇啊。
如果您為了替她報仇，而讓鬱金香帝國亡國，那女皇殿下也是絕對不會贊同的，我很清楚，帝國在她心中的分量，甚至比她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說著，西爾莎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告訴我，如果有朝一日，鬱金香會變成大武王朝的一個行省，你會怎麼辦？」
李觀棋看著這位女術師，只是問了這麼一句話。
「啊？」
聽得此言，西爾莎滿頭霧水，詫異到了極點，「李先生，您是怎麼想到這上面去的？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如何跟我們鬱金香帝國結盟，共抗大楚嗎？甚至、甚至結盟之後，我都想不到該怎麼獲得勝利，結果您卻開始想著征服我們了？」
「回答我的問題。」
李觀棋平靜道。
「……」
西爾莎一時語塞，但嘆了口氣之後，還是說道：「那得看您，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我會看您怎麼做。
如果在您的統治下，鬱金香人反而能生活得更好，那我會效忠大武王朝，為了讓這個王朝變得更好，而與百姓們共同努力。
但如果您讓我們淪為亡國之奴，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那我會自殺，為今日給你黃金戒指，通敵叛國的罪孽之舉，向鬱金香百姓們贖罪，雖然這並沒有什麼意義。
不過比起這些，我還是想說，這些事情都是以後的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大楚……」
「好了。」
李觀棋擺了擺手，「別再提大楚了，我自有應對之策，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西爾莎小姐。」
他看著這位女術師，輕輕點頭，「就這樣吧。」
「有緣再見，告辭。」
說罷，李觀棋的身後泛起一圈圈紫光漣漪，轉眼間整個人就消失不見。
……
……
幽界。
李觀棋的身影才剛剛出現，整個人就被血光籠罩。
模擬器，開。
西爾莎到底有沒有騙人，黃金戒指究竟有沒有用，答桉即將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