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瘋。」
白色光影看著李觀棋，澹澹道：「我話還沒講完，你不妨先冷靜一下，等我從頭到尾的把事情梳理一遍，然後你就會明白，我之所以想讓你去做這件事，自然是因為我認為這件事是可行的。」
「……你繼續。」
李觀棋重新坐回了寒冰寶座。
「這個一號詭異世界的歷史，已經被你完全打亂。」
白色光影話鋒一轉，「大洛王朝的倒數第二代皇帝，神武帝嬴玄，是這個時代當之無愧的主角，他所做的很多事情，都被後世學者們認為是時代轉折點。
而你，李觀棋，你和他的牽涉過深，直接導致了他提前幾年死亡，也導致了很多歷史事件提前發生。
所以我所知道的歷史，對你參考意義已經不大，正因如此，很多事情我都不會再講，只會講一下那些你需要知道的，便於你理解我後面要說的事情。
首先，便是神靈復活事件。
在我的歷史當中，新紀4889年2月19日，草原天神復活，他是新紀時代復活的第一位舊紀神靈，他統一了世界，讓世界再無戰火。
可短短5年不到，他就厭倦了這種和平的寡澹，開始主動將世界瓜分為9個國家，讓他們彼此混戰，並且不准休戰，以此為樂。
這個世界重新陷入戰火亂世，並且遠超以往的任何一個戰爭時期。
新紀4896年5月26日，蠱神復活，他是一個更加徹底的混蛋，他並沒有干涉天神的戰爭遊戲，反而藉助戰爭來進行自己的蠱蟲研究，讓這場戰爭蒙上了另一層恐怖陰影。
如果說天神讓無數人戰死，那蠱神，就讓無數人生不如死。
他們是兩尊舊紀神靈。
但他們也是最該死的人渣敗類。」
說到這裡，白色光影停頓了一下。
「所以？」
李觀棋有些詫異，「你跟我講這個……額……是為了讓我少點負罪感還是什麼？」
「算是吧。」
白色光影點點頭，「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殺死天神和蠱神，是一件絕對正義的事情，是將罪惡提前抹殺在搖籃里。」
「蠱神我還沒殺，天神……也並不是我殺的。」
李觀棋眼帘低垂，輕聲道：「是陳藍跟天神意識同歸於盡，至於那個新生的意識體，如果真打起來，那一定會是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但幸運的是，女帝站在我這邊，她幫我解決了天神，我並沒有跟那個神靈正面交手。」
「這就是被改變的歷史。」
聽得此言，白色光影也不禁搖頭失笑，「誰能想到，堂堂天神，居然會被一個二十歲的女孩給算計到死。」
「說起那位女帝，我有疑問。」
李觀棋抬眸望向白色光影，沉聲道：「按照原本的歷史進程，王燕青會在4872年死在南疆軍隊的偷襲之中，是我改變了這個歷史，救下了她，也就是說，在原本的歷史之中，不會有什麼惡魔血覺醒，是麼？」
「你錯了。」
白色光影仰頭望著蔚藍天空，聲音平靜，「王燕青第一次出現，是在我刻意給異血超凡者們安排的【邊疆戰場】副本之中，副本一共就區區幾個，你覺得這是巧合？
當然不是。
這是我特意安排的，因為王燕青本就是一個歷史級的人物。
在原本的歷史之中，王燕青的確『戰死』，然後屍體被她夫君赤元安的弟弟赤元寧帶走……嗯，你應該知道的，赤元寧有戀屍癖，所以王燕青的遺體一直被他完好保存了足足78年。
然後惡魔血就覺醒了。
她復活了。
但醒來的，究竟是惡魔，還是王燕青自己，我無法判斷。
其中的具體細節我不知道，我只查到了這大致發生的事件而已。
她復活，殺掉了赤元寧，經過短短2年的銷聲匿跡之後，她再出現時，已經成為了半神級的惡魔之主。
原本的歷史軌跡里，她沒有什么小師弟幫忙，但她還是憑自己查到了赤元安還活著的信息，然後去到藍心島，找到了赤元安。
她屠光了藍心島，將赤元安生吞活剝，晾曬在海島上足足八十一天才死去，至於赤元安在藍心島重組的家庭，則是被這頭惡魔當著他的面，一個個生吃入腹。」
「……」
李觀棋低著頭，雙拳緊握，認真道：「這段歷史裡復活的是惡魔，不是我師姐，也不是那位女帝。」
「當然，當然，你改變了很多。」
白色光影看著他，微微一笑，「你在赤血堡壘救下了王燕青，雖然這也導致她提前覺醒惡魔血，但是在你的努力下，王燕青活著，並沒有讓自己的身體成為真正惡魔復甦的容器，她依舊是她。」
「後來呢？」
李觀棋又問，「在你的歷史裡，那個惡魔的結局是什麼樣的？」
「她復活的時候，天神和蠱神早都已經復活了。」
白色光影答道，「她沒有神靈級力量，理所當然的，就這麼被天神給剿殺了，我查到的歷史只有大概，但我猜測，天神應該是發現了惡魔之力的可怕之處，所以才不遺餘力地追殺她，至於後來怎麼樣……我只能說，至少據我所知，從那以後世界上再無惡魔現身的事件。」
「死的這麼草率。」
李觀棋表情古怪地說了句。
「草率嗎？那可是歷史上唯一一位能重創神靈的半神。」
白色光影的聲音溫和，輕笑道：「李觀棋，上古惡魔擁有的力量，遠比你想像得更加強大，我說的輕描澹寫，但實際上，在那一場戰鬥之中，天神只差一點點就被那頭惡魔反殺，我甚至懷疑，最終是蠱神在暗中出手相助，這才合力將其斬殺的。」
「嗯？」
此言一出，李觀棋不禁面露震驚之色。
「她對你放水太多啦。」
白色光影搖頭失笑，「在你的改變下，這個世界沒有出現惡魔，只有王燕青和女帝，那位女帝人格脫胎於王燕青這份本人格，理所當然地對你產生愛意。
正因如此，她面對你，可一直都是在放水，你當然討教不到真正惡魔的恐怖。
最明顯的地方就在於，惡魔的真正戰鬥形態，按照我們人類的審美，那可完全是怪物模樣，但你見過她變成怪物麼？
你只見過她打扮得美美的人類形態。」
說到這裡，這位來自未來的神靈忽然聲音一沉，「她是上古惡魔種，起源於神話時代的物種，她不是人類，我甚至懷疑，她和那位吃掉星球的白衣仙人，是同一個類型的血脈，和我們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
李觀棋沉默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我了解得夠多了，到此為止吧，這些歷史都已經被改變，再聽也沒意義了，還是說回正題，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其實你是備用計劃。」
白色光影看著李觀棋，「如果我的首要計劃能成功，你是不需要出手的。」
「那你的首要計劃是什麼？」李觀棋好奇道。
「讓林羨白去月球，奪舍那位神靈。」白色光影認真地說道。
「……」
李觀棋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你確定？」
半晌，他才終於回過神來，表情極其複雜地看著白色光影，滿臉都是難以置信，「你要林道長去奪舍一個能一口吃掉太陽的仙人？！」
「別總是這麼理解，自己嚇自己。」
白色光影搖了搖頭，「他是復活之後，先吃掉月球，恢復一部分力量，然後吃掉我們的星球，恢復更多力量，這才能夠在最後吃掉太陽，這是分三步的，而我們需要對付的，僅僅只是吃掉月球之前的他。」
「所以他初始戰力，也『僅僅只是』吃月球的級別？」
李觀棋的臉色依舊不好看。
「如果是這樣，那不算多恐怖。」
這時，冥王的聲音緩緩響起，「我雖然沒真的試過，但如果僅僅是吃掉月球，假設沒有星域束縛，那全盛時期的我只要去到月球旁邊，憑藉吞噬異能，也不是不可以做到……但，這顯然不是測量戰力的標準。」
全盛時期的冥王，諸神黃昏級別的神靈。
這樣說來，吃掉月球之前的那位「仙人」，所展現出來的力量，並沒有超過神靈太多。
但也正如冥王所言，吃月球並不是一個測量戰力的具體標準。
「林羨白是特殊的。」
白色光影解釋道：「他擁有特殊的靈魂，這讓他在奪舍上面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我已經讓他去奪舍蠱神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距離成功僅僅是時間問題，至多幾月時間，他就能以蠱神姿態與你重逢。」
「這算什麼？」
李觀棋皺了皺眉，「一次練手？」
「是也不是。」
白色光影平靜道：「他的確需要奪舍一次神靈來練手，熟悉過程，但他也的確需要蠱神的力量，否則他連靠近那位沉睡仙人的意識海都做不到。」
「假設林羨白能成功奪舍仙人，那就直接圓滿結束？」
李觀棋背靠寒冰寶座，滿臉狐疑地看著白色光影。
「成功率是有的，但我也可以直言，成功率確實很低。」
白色光影坦然道。
「失敗了會怎樣？」
李觀棋又問。
「會兩敗俱傷。」
白色光影看向李觀棋，沉聲道：「林羨白不會死，他的特殊靈魂會保他一命，同時那位仙人的意識會遭到創傷，這是刺激，會導致提前甦醒，但同時也無法發揮全部力量，而這時，就要靠你來給予最後一擊，將其徹底抹殺！」
「所以這就是你的AB計劃？」
李觀棋依舊皺著眉，「讓林羨白成神之後去嘗試奪舍仙人，成功就皆大歡喜，A計劃宣告成功，失敗就兩敗俱傷，然後由我來解決重傷之後的仙人，開始B計劃？」
「正是。」
白色光影輕輕點頭。
「我們有多少時間去做這件事？」
李觀棋好奇地看著白色光影，「你來自新紀一萬年之後，也就是說那位仙人在那之後才會自己甦醒，那我們時間豈不是很充裕？詭異世界這邊還剩5000多年，現實世界那邊更是還剩好幾萬年呢。」
「正常情況是這樣。」
白色光影點點頭，「但問題是，現在情況不正常，現實世界的那個月球仙人，很快就要提前甦醒了。」
「什麼？為什麼？！」
李觀棋面色微變。
「是人皇？！」
與此同時，冥王發出震驚的咆孝聲，「是那個混蛋，對不對？！那傢伙當初離開林羨白的身體之後，就偷偷跑到月球上面去了！難怪他一直以來都銷聲匿跡，原來他是待在月球上面！該死！我就知道他肯定在暗處謀劃著名什麼！」
「果然，最了解一個人的，還是自己的老對手。」
白色光影平靜道：「不錯，就是人皇，他現在就位於現實世界的月球內部，正在試圖奪舍那位仙人，畢竟他和林羨白是一樣的，他們都是特殊的，都擅長奪舍。
無論他成功與否，對我們來說都是一件壞消息。
他如果失敗了，那仙人就會提前甦醒，我們也被迫進入第二計劃……嗯，用你的話說，就是B計劃，與重傷仙人生死一戰。
那他如果成功了呢？
冥王，你來告訴李觀棋。」
「他會做出跟仙人一模一樣的事情。」
冥王聲音冰冷，緩緩出聲：「那個仙人自己甦醒之後，會吃掉月球和我們的星球，還有太陽來恢復力量，如果這種做法能恢復力量，那奪舍成功的人皇也會毫不猶豫地這麼做，他不會在乎芸芸眾生的生命！他，會提前滅世！」
「人皇是這個時空的林羨白，活了三萬多年的林羨白。」
白色光影指了指腳下，看著李觀棋說道：「但正如你不是冥王一般，林羨白也不是人皇，你認識的林羨白是個有點天真的理想主義者，以前甚至還說過人人生而平等，陌生人的命不比自己親友的命更重要這種話。
但人皇早就不是這樣了。
雖然舊紀末期的人類喊他人皇，但在他眼中，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可利用之物罷了，他是極端的利己者，只要對自己有好處的事情，他都會去做。
如果人皇成功奪舍那位仙人，那他就會提前開始吞噬星球，提前滅世。
這……這是我的錯。
我做了這麼多，就是想改變歷史，可我卻疏忽了這件事，我想改變歷史，但歷史不一定會按照我設想的那樣被改變。
人皇對月球仙人的察覺，就是改變之一。
我其實並不能洞悉所有事情，比如人皇究竟是怎麼知道仙人存在的，這件事我直到現在也想不通。」
「那個混蛋總是很聰明！」
冥王沉聲低喝。
「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這件事？」
李觀棋皺眉看向白色光影。
「有意義？」
白色光影反問一句，「提前告訴你，你又能怎麼做？你不成神，甚至無法靠近月球仙人的意識海。」
「那人皇又是怎麼做到的？！」
李觀棋詫異萬分。
「我也不知道。」
白色光影搖了搖頭，「我根本不是什麼全知全能的系統神，我只是一個來自未來的嘗試者而已，很多事情，我只能通過我修煉的法則查看到結果，卻看不見過程，人皇之事同理，我看到他在月球仙人的意識海，但看不到他是怎麼發現月球仙人存在的，也看不到他是怎麼進去的。」
「原來你是預言神？」
冥王問道。
「不是。」
白色光影哭笑不得，「如果我能掌控預言法則，我還用得著這麼麻煩？我只是能利用我的法則，看見已經發生的事情而已，我看不見還未發生的事情，不算預言法則。」
「廢物法則。」
冥王毫不留情地罵道。
白色光影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應。
「……」
李觀棋背靠寒冰寶座，眼神凝重，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沉聲說道：「所以，現在的情況是，現實世界的月球仙人，正在被人皇嘗試奪舍，而且很快就會出現結果。
無論成功與否，我們都必須和他一戰。
區別只在於，這個『他』是誰，這將決定我們到底是跟人皇一戰，還是跟仙人一戰。
但詭異世界這個時空的月球仙人，還有嘗試餘地。
如果林道長能奪舍成功，那我們就可以避免一戰，然後擁有仙人之軀的林道長，就可以前往現實世界，去月球跟人皇一戰，解決此事。」
「基本便是如此。」
白色光影點了點頭。
「等等，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這時，冥王的聲音忽然響起，「你知道我和火神的結局，我們都在新紀8000年左右的時候，前往宇宙深處沒有回來，那人皇呢？你並沒有提及他在原本的歷史軌跡里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