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
提起此事,李觀棋也面露費解之色,「我看見那尊三頭六臂的巨人之後,腦子就『嗡』地一下,像是要炸開一般,然後就感覺昏昏沉沉的,腦海里全是那道身影,等我恢復過來之後,就看見那個溫雨背對著我。」
「這必然不簡單。」
林羨白雙手負後,來回踱步,一邊走,一邊思索道:「從我們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我們這顆星球祖上也是風光過的,只是後來那些強大的種族都遷居宇宙深處,我們這顆星球也慢慢退化,但即便如此,我們身上還是殘存著那些強大種族的血脈。
我是,你是,很多人可能沒發現,但其實大家都是。
如此想來,那個三頭六臂的巨人,極有可能就是觀棋你的某個先祖,而且排場相當大,就連當年的溫雨都只能跪在角落裡覲見對方……溫雨生活的星域,是個更加發達的文明區域,我們的先祖如今極有可能就是住在那裡。」
「這些事情再說吧。」
李觀棋擺了擺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你必須快點進行剩餘的奪舍內容,爭取早日徹底完成奪舍,然後咱們回現實世界,把人皇給宰了,在那之後,我們才能歇一歇展望未來什麼的。」
「嗯。」
林羨白輕輕點頭,但他盤腿坐下之後,卻是遲疑地看向李觀棋,「想徹底完成奪舍,所需時間不短,可是按照未來神的說法,人皇比我更早開始奪舍,那我又怎能比他更快完……」
「好了。」
李觀棋轉過身,背對著他,「不要想這麼多,盡力便可,我先出去外界了。」
說罷,李觀棋這一具純白色的靈魂體便逐漸朝識海之外飛去。
離林羨白越遠,他身上的白色也越發暗澹,當他徹底離開此處識海之後,靈魂也重新變回了原本的藍色。
……
……
「嗡——」
灰白色的岩壁洞穴之中,躺在那寒冰玉床之上的仙人溫雨,眉心處閃爍魂力藍光,迅速遁入另一邊的李觀棋肉身之中。
靈魂歸位。
下一刻,李觀棋緩緩睜開他那雙湛藍色的雙眸,看向身旁這一位黑髮黑童的「自己」。
「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但事實上,你們已經進去29天了。」
冥王雙臂環胸,背靠岩壁,平靜地看著李觀棋,「再幾個小時,便湊滿30天整。」
「這麼久?!」
李觀棋微微愕然,「我感覺才過了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啊。」
「所謂『感覺』是會騙人的。」
冥王平靜的臉上逐漸浮現幾分好奇,「所以,你們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都做了什麼事?至於奪舍之事……看你這樣,那個傢伙應該是成功了,所以這仙人是什麼來歷,講講?」
「你不妨自己看看。」
李觀棋的眉心閃爍藍光,直接用魂力釋放出記憶投影,將自己在溫雨意識海里所經歷的一切事情都呈現在冥王面前。
冥王對這個「仙人世界」也滿是嚮往。
值得一提的是,李觀棋在溫雨的記憶里看見那尊三頭六臂的巨人之後,自己就陷入了心神恍忽,可冥王在他的記憶里看見三頭六臂巨人之後,卻並沒有出現這種症狀。
是哪裡出了問題?
因為溫雨是第一方記憶,而他的記憶投影,則是又倒了一手的二手記憶,所以冥王感受不到那個「先祖」的影響?
不,可能性更高的原因,或許是……血脈沒了。
李觀棋如今的這一具肉身,雖然經過異血加身,但本身的上古血脈依舊存在,否則也不會擁有三頭六臂的兩儀形態。
然而冥王不同了。
冥王跟人皇在舊紀末期的最終之戰,不僅毀了舊紀文明,也將他倆的原裝肉身摧毀。
冥王現如今即便復活,所擁有的肉身,也是那位劍神高玉樓的肉身,而非他自己的肉身,肉身都不是原裝的了,血脈自然也不復存在。
畢竟他和李觀棋的血脈,跟林羨白這一個血脈不同。
從人皇依舊可以奪舍仙人就能看出,林羨白這一脈,說是「血脈」,但其實更注重靈魂、意識等層次,即便肉身被毀,靈魂和意識依舊特殊。
「果然。」
忽然,冥王的聲音打斷了李觀棋的思緒。
「我的猜測沒錯。」
將李觀棋的二手記憶全部看完之後,冥王來到了冰床邊,伸手捏了捏溫雨肉身的手臂,「這些仙人的修煉體系,並不注重肉身,這具仙人肉身的強度其實並不怎麼樣,別說是全盛時期的我了,小鬼,即便是現在的你,如果跟這位仙人來一場肉搏戰,他也會被你硬生生打爆碾壓。」
「問題是這些仙人也不靠肉搏來戰鬥啊。」
李觀棋遲疑道:「在溫雨的記憶里,他出手全靠飛劍,一柄飛劍連宇宙母艦都能斬斷,恐怖得很……額,雖然我並不知道那些宇宙母艦到底有多硬,做不出準確判斷。」
「可他現在還有飛劍嗎?」
冥王看了眼李觀棋,「你後邊陷入意識昏沉,但你的靈魂依舊記錄下了周圍顯現的記憶片段,你剛剛把這些記憶給我看,也算是自己看了遍這些記憶。
你也看見了,溫雨親手殺死自己兒子之後,就丟掉了自己的飛劍,然後金盆洗手,隱居在一個小星球上面,把渾身家當都賣了換錢,然後做慈善,試圖積德補過。
最後他那個昔日仇家找上門來的時候,他手上可沒有半件武器,全靠術法對敵,最後被人家重創,一路昏昏沉沉地逃亡,這才來到了咱們這邊的月球養傷。
如果他還有什麼法寶,沒道理在那時不用。」
「也就是說,人皇手上也沒有法寶。」
李觀棋終於明白冥王到底想說什麼了,頓時輕輕點頭,「的確,如果是這樣,那人皇對我們的威脅,又能減少幾分了,雖然……這些仙人沒法寶,光靠術法也很強大。」
「所謂仙人,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般可怕。」
冥王看著冰床上的溫雨肉身,純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沒了法寶的仙人,相當於斷了一臂,而且他還處於受傷狀態,只要我們能趕在他吞噬星球恢復傷勢之前,與他一戰,那我們的勝算也許非但不低,甚至還很高。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人皇和林羨白比奪舍速度?
如果林羨白能更快完成奪舍,那他就可以跑遠一些,去吞噬幾顆無人居住的星球來恢復傷勢,這樣一來,等他回歸現實世界,就能直接碾壓人皇了。
但這可能嗎?
我不認為林羨白能比人皇奪舍的速度更快。
即便他倆的奪舍速度一樣,按照未來神的說法,人皇比林羨白更早開始奪舍,既如此……那他怎麼可能趕在人皇之前完成奪舍?
小鬼。」
講到這裡,冥王看向李觀棋,平靜道:「我能想到的事情,你肯定也能,這一點你不可能想不到,但這一路上你從未講過此事,你是怎麼想的?」
「我本就沒幻想過林羨白能比人皇更快完成奪舍。」
李觀棋微微一笑,「人皇會率先完成奪舍,這點母庸置疑,但在那之前,林羨白能掌控多少仙人之力是多少,哪怕多一點也好。
等人皇完成奪舍的一瞬間,未來神肯定會直接把我們送過去。
可人皇完全掌控仙人之軀又如何?
我們現在也知道了,仙人其實並沒有那麼可怕,他的修煉體系,更依賴法寶對敵,而溫雨這個仙人晚年散盡家財,身上早就不剩半件法寶了。
人皇孤身一人。
而林羨白即便稍顯遜色,可他還有我,還有你,我們三個打一個,何愁不能獲勝?
我們能贏的。」
說到最後,李觀棋笑著朝冥王伸出右拳。
「……」
冥王先是一怔,而後啞然失笑,同樣伸出手,跟他輕輕碰拳。
接著,李觀棋站起身來,身後浮現黑洞形狀的掠奪神宮,以掠奪法則之力,將林羨白原本的那一具蠱神肉身給掠奪吞噬,讓自己的肉身更加強大。
「等吧。」
冥王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走到旁邊盤腿而坐,閉目養神。
李觀棋也坐了下來,背靠牆壁,背後浮現掠奪神宮,一邊繼續感悟這股法則的力量,一邊靜靜等待時間的流逝。
時間,轉瞬即逝。
眨眼間,便是足足半年過去。
然而打斷李觀棋和冥王等待的,並不是奪舍成功而甦醒的林羨白……
「轟!」
空間劇震!
李觀棋和冥王瞬間就被驚醒,神情凝重地看向正前方。
那裡的空間不斷顫動,就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一般,不斷泛起時空波紋。
這並不是空間裂縫。
而是時空裂縫!
這是連通兩個時空的通道,穿過其中,便能抵達現實世界!
「嗡——」
忽然,一道白色光影出現在時空裂縫旁邊。
正是未來神的投影!
「什麼情況?」
李觀棋沉聲問道。
「沒時間了!」
白色光影大喝道:「人皇的奪舍速度遠超我的預期!他現在已經徹底完成奪舍,甚至開始試圖吞噬月球了!我現在直接把你們傳送到現實世界的月球上邊,三位!最終之戰已經到來!」
「我還沒完全掌控溫雨的仙人之力。」
旁邊的冰床之上,溫雨的肉身睜開眼睛,坐起身來。
說話的同時,他的臉龐和身形都迅速變化,改變成了林羨白的模樣。
「你掌控了多少?」
冥王神情嚴肅地看向林羨白。
「七成!」
林羨白沉聲說道。
「足夠了!」
李觀棋笑著朝白色光影走去,「你雖然只掌控了七成仙人之力,但你還有我和冥王,而人皇雖然已經完全掌控,但他孤身一人,並且還沒有吞噬星球恢復力量,能贏的,我們走吧!」
說罷,他率先穿過時空裂縫,身影消失不見。
林羨白緊隨其後。
而冥王則是看向白色光影。
「事成之後,我一定會送你回來!」
白色光影焦急大喊:「沒時間了!請相信我!」
冥王這才踏入時空裂縫。
……
……
現實時空,宇宙,月球!
冰冷神秘,卻又浩瀚無垠的星空之中,各種各樣的星球數不勝數,但這顆被稱之為「月亮」的灰白色星球,對李觀棋等人來說,卻具備著非凡意義。
然而,就在此時此刻,月球的旁邊,居然有一道比星球還要龐大偉岸的白衣身影。
哪怕是龐大的月球在他面前,也如同糖豆般渺小。
這道身影此時張開嘴,也恰恰就像是想吃一枚糖豆那般,試圖將月球吞入口中。
「嗡——」
不過就在他吃下月球的前一刻,遠處星河卻有一道金色光流爆發而出,重重擊打在這道偉岸身影上面,金光爆發開來,籠罩無邊星河。
緊接著,這道比星球還要龐大無數倍的身影就開始急劇縮小。
「那只是溫雨的吞星術,一種術法罷了,代表不了什麼!」
一襲白衣的林羨白,打斷了對方的吞星術施法之後,就從天而降,重重墜落到月球表面。
李觀棋和冥王也隨之出現,來到這片坑坑窪窪的灰白大地。
三人並肩而立,皆是神情肅穆,嚴陣以待。
因為數千米之外,站著一位跟林羨白一模一樣的白衣男人,身上散發出一種奇異玄妙的浩瀚氣息。
人皇!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李觀棋和人皇的第一次真正面對面。
這個人在沒有李觀棋幫助的情況下,憑一己之力奪舍成功,並且此時的他,是徹徹底底的完成了奪舍,完美掌控全部仙人之力!
而林羨白,僅僅只是掌控了七成而已。
但比起孤軍奮戰的人皇,林羨白還有李觀棋和冥王的相助。
「你還活著。」
人皇從始至終,看都沒有看林羨白和冥王一眼,目光一直放在李觀棋的身上,輕笑道:「所以,陳藍終究是失敗了。」
「果然是你。」
李觀棋上前半步,冷冷地看著這位擁有仙人之力的存在,「我一直就好奇,奪舍神靈真有這麼簡單?林道長可以,陳藍也可以?我心中一直有這種懷疑,而現在,我的懷疑被證實了,陳藍之所以能做成這一切,背後是你在幫她,你想讓她殺了我。」
「是,但不僅僅是。」
人皇的臉上,有著一股雲澹風輕的笑意,「我的確是在暗中幫助陳藍奪舍高玉樓,但她想殺你的心,可跟我沒半點關係,即便沒有我,她也會為了殺死你而執念終生。」
「為什麼?」
李觀棋眼神一沉,「那女孩究竟為什麼想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