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因緣起(3)
商議好了眾人就兵分兩路出了枯木林。
蕭風語他們那隊離雲嵐比較近,御劍飛行估計明日一早就能到。
可沐晚晚他們就得多趕幾天路了。
從站上鳳遠的斬塵以後,沐晚晚就沒心思搭理別的事了。
原來御劍飛行是真的很冷。沐晚晚想著如果沒趟這趟渾水,自己現在已經死了,倒也不用遭這種罪。
「沐姑娘,御劍飛行的滋味如何?」
沐晚晚沒說話,明明她抖如篩糠,鳳遠就看在眼裡,還要多此一問。
正是最毒男人心。
「哦?沐姑娘竟是冷了?」
沐晚晚勉強展顏一笑。
「鳳公子竟是如此放心不下我嗎?」因為太冷,沐晚晚不得不一邊揉搓肩膀,一邊開口。
「那是自然。」
「那晚晚先謝過鳳公子了,可鳳公子莫要忘了,我們此行是要去找屍魔的。萬一屍魔就在雲邊,鳳公子可千萬記得保護好我。」沐晚晚的聲音更顫了。
「沐姑娘大可放心,鳳某隻會斬妖除魔。」
沐晚晚收了笑。
「那便正合我意。」
說罷便閉上了眼睛,沐晚晚覺得她可能要成為第一個在自己書里被凍死的作者。
感覺自己已經堅持不住的時候,沐晚晚慢慢地鬆開了抱住鳳遠腰的手。
鳳遠對於一切都有覺察,他親眼看著沐晚晚鬆開手,慢慢向後倒去。
一息之後,鳳遠還是將沐晚晚攬在了懷裡。
眼中是從未有過的複雜。
他伸手似要撫摸沐晚晚的臉頰,卻突然像被電刺一般收回了手。
不過幾息嘴角竟緩緩流出了血。
鳳遠伸手擦掉血跡,自嘲一笑。
「又來了。」
飛行的速度沒有降下,只是這一次沐晚晚沒有感覺到冷。
她又做起了夢。
夢裡她站在單薄的房頂上,說是房頂其實也只是腳下的一片瓦,周圍空無一物,一片白茫茫。卻有聲音不斷告訴她『跳下去,跳下去。』
她推脫說沒有路,但她知道,自己害怕的打抖。可不等她再有準備,就有一股力量將她從那高處推了下去。
她又站在另一片瓦上,強忍著害怕一次次縱身躍下。
她疲累不堪,下一刻她失足落下,砸在了水裡。周圍是密林,她在湍急的河水裡順流而下,渾身是傷,抬眼看時,馬上便要被吸入漩渦。
「不要!」
沐晚晚猛地坐起,睜開眼,看了看周圍的陳設。
「這是哪裡?」
「雲邊的客棧。」
有寒冰一樣的聲線刺破耳膜,直直鑽進了沐晚晚的腦海,她忽然覺得清醒了許多。
她想起自己從劍上落下,還沒死不說,身上竟然連傷痕都沒有。
「我沒死?」
「這麼想死的話,沐姑娘下次等在別人身邊的時候再想著跳劍吧!」
沐晚晚忽然笑了,越笑越覺得難過,她含著淚水看了看四周,忽然覺得無措。
鳳遠低頭看她。
「沒想到沐姑娘沒死成會哭成這個鬼樣子,早知道,我就該任由你死了才是。」
沐晚晚帶了滿臉的淚水看他。
「那你.」喉嚨哽得她說不出話,緩了半天才接上話。「為什麼不任由我死了算了?」
「太衍宮大弟子光風霽月盡人皆知。」
沐晚晚忽然笑了。
「我倒是忘了。」
「既然沐姑娘已經醒了,就在此處住下吧!身嬌體弱的,我還真怕你有什麼三長兩短。」
「鳳公子費心了。」
沐晚晚也不和他客氣,拉起被子就閉上了眼睛。
許是已經哭過一次,沐晚晚這次沒有做夢。睜眼時竟已經是深夜了。
沐晚晚看著月亮出神,卻不由得想到了接下來的劇情。
雲邊除魔的事情其實並不順利,雲邊靠近東邊極寒之地,看起來地域廣闊,人卻十分稀少,五里一戶十里一戶都是常見的事情。因此想要打探什麼異常都變得格外艱難。
鳳遠一行到此處落腳,第一日過去確實是沒有什麼收穫的。
正在想時,沐晚晚見客棧忽地亮了起來,而後卸劍談話聲透過門窗傳了進來。
「唉,你說這是什麼事兒啊?來了雲邊才知道這地方幾十里都不一定見得到人。」
「誰說不是呢?今日算是白跑了。」
「這樣下去,得要多長時間才能了了這雲州之禍啊!」
「要我說,這太衍宮派來的是個草包就算了,這草包還仗著自己身份帶著我們這一通亂來,能除了屍魔就怪了。」
「劉兄慎言,那畢竟是太衍宮的小仙師。」
「屁的小仙師,依我看吶,就是個被師門寵壞的毛小子,自以為本事學到家了,其實屁用沒有。」
氣氛突然變得異常寂靜,沐晚晚知道鳳遠回來了。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有人恭敬地喊:「鳳師兄好。」
稀稀拉拉的附和聲傳來,鳳遠往前走了幾步,笑容卻是愈發明顯。
「哈哈哈,各位其實沒有說錯。鳳某隻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不比各位闖蕩多年來的經驗豐富。這大局不如還是交給各位主持。」
「算你小子.」這人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人拉住了。
「鳳公子愛說笑,我等不敢逾矩。」
鳳遠沒有理會,只是往樓上走去。
沐晚晚也沒有心思去聽後面發生什麼了,因為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沐姑娘裝睡倒是很熟練。」
沐晚晚從被子裡探出一個頭,借著月光看著那抹隱約的黑影。
她沒有說話。
鳳遠也沒有開口,只是盯著沐晚晚看了許久,然後起身向外走去。
扣上門,鳳遠長舒了一口氣,往自己房間走去。
他知道屍魔在哪裡,他也知道劇情會怎樣發展,但他只能按照計劃一步一步走下去。
是不得輪迴也好,是灰飛煙滅也好,他都要走下去。
清晨,沐晚晚被隔壁的敲門聲吵醒,過了好一陣子,鳳遠才打開了房門。
「鳳公子,昨夜我老劉喝了點薄酒,言行無狀,還請公子原諒則個。」
沐晚晚睏乏不已,轉瞬就又睡著了。
鳳遠則是打了個哈欠,才緩緩開口:
「無妨,這些時日大家都為屍魔費心勞神,卻沒有什麼進展,我能理解各位的心情。但昨日我出門確實探查到了一些消息。」
「哦?不知是什麼消息啊?」
「聽人說雲邊的最東面有一座屹立千年的雪山,那山里好像是有一口萬年玄玉做的棺材,那物極陰極寒,說不定屍魔就藏匿在那口棺材裡。」
「還有這等事,多謝鳳公子告知。」
「客氣了。」
「告辭。」
鳳遠看著那人走遠,嘴角扯出譏諷的笑。
雲邊的確有一口萬年玄玉棺材,那屍魔也確實在那口棺材裡,可沒有在雪山。那雪山裡有的只有一隻修煉快一千年的雪豹精。
人總要為自己的嘴賤付出一些代價。
傍晚的時候,鳳遠正在沐晚晚屋子裡喝著茶,只聽見外面突然一陣嘈雜。
「怎麼了?」
沐晚晚開口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有多啞。
還未及有更多思考,就見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盞茶。
「謝謝。」
「謝什麼,本公子心情好,賞你的。」
話剛落地,門就被猛地推開。
「鳳公子!你安的什麼心啊!那雪山里哪裡有什麼玄玉棺材,明明儘是些猛獸!我知道自己昨日出言不遜,可我也和你道過歉了,你為何還要害我?」
鳳遠就站在沐晚晚床前看她喝水,甚至頭也沒抬,只是雲淡風輕的開了口:「我只是將昨日聽到的消息如實告知於你罷了,怎麼是害你呢?」
沐晚晚喝完了茶,抬頭看了一眼。
那壯漢形容狼狽,不僅衣服被抓的稀爛,就連那臉上都遍布血痕。再仔細看時,壯漢右腿上有一個大坑,現下甚至能看到骨頭。客棧地上落了一大灘血,逆著血流方向看去,那壯漢的一條臂膀直接被咬了去,依稀可見凶獸撕扯的痕跡。
與書中描寫一致。
太過血腥,沐晚晚背過了臉去,可心裡沒有半分憐憫。
那壯漢如今看著是很悽慘,可出言不遜在先的也是他。倘若是常人怕只是小懲大誡就罷了,可他千不該萬不該招惹鳳遠。
鳳遠睚眥必報,攤上了就只能自認倒霉。
況且得此結果,還是因為他自己太貪。若是鳳遠說了以後他並沒有去,便什麼事情都不會有。可他太貪了,妄想獨占功勞,如今這一切都只能算是他咎由自取。
可這卻也是鳳遠最可怕的地方。
利用人性殺人於無形。
看沐晚晚半天沒有動作,鳳遠默默施了除塵訣。
「污了你的屋子。」
沐晚晚轉頭看鳳遠,卻見到鳳遠拎著茶壺走了出去。
關上的門隔絕了視線,沐晚晚再次睡了過去。
鳳遠慢悠悠地收了手上的昏睡訣,朝外走去。
屋外飛雪漫天,他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有雪花落進他的眼中,他感覺到微微的涼。
「還活著。」
這一夜,鳳遠沒有回客棧,只是卸了護體的法術,在雪地里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變涼。
「鳳公子?」沐晚晚一早起來就迫不及待地找鳳遠,結果找遍了客棧也沒找到,只好回了自己的房間。
剛推開門,就看見坐在裡面喝茶的鳳遠。
「鳳公子,你怎麼在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