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龍賀所在的院子,龍賀正在擦拭長槍。
那是李蓮蓬拿下風火堂時,收繳而來的游龍槍,這桿槍質量不錯,手感也足夠份量,算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寶槍。
李蓮蓬將其作為禮物,贈予了這位矜矜業業的鏢局二當家。
原本,龍賀覺得這禮物太貴重了,不肯收,李蓮蓬巧舌如簧,說的他不收就對不起那些視他為教官的學生一般。
龍賀便只能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他也有一桿趁手長槍的,那是他兄長劉守財找名匠榜上一位兵器大師鑄造的槍頭。
槍桿則是一根鐵木,勝似金鐵的一種珍貴木材。
李蓮蓬贈送給他的這杆游龍槍,槍桿也是一種材質不俗的木材,只不過這桿槍原先的主人,武藝並不出眾,也就沒有替它揚名。
龍賀用這把槍,在武林大會上大放異彩,除了霸王槍龍賀的名字之外,這杆游龍槍,也名聲大噪。
成了武林人眼中的一個標識。
「龍兄,這大過年的,你怎麼也沒回去?」
李蓮蓬看著龍賀,笑著開口問道。
龍賀其實早就察覺到李蓮蓬來了,只是一直不曾說話,此時站起身來,將長槍拿在手裡,朝著李蓮蓬微微抱拳,
「李公子。」
「索性回去無事,便在這裡待著了。」
龍賀不曾成家,他性格看起來有些孤僻,沉默寡言的樣子。
好像完全不對女子感興趣一般。
他那位兄長,為他這個弟弟,可是操碎了心,可是依舊不能為他尋一門好親事。
龍賀長相一般,但由於長年練槍的原因,整個人的氣質,卻和一般的鏢師截然不同,如同一桿長槍一般,桀驁獨立。
這樣的人,再加上鏢局二當家的身份,找個富家千金不容易,可找個家境殷實,門當戶對的女俠,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李蓮蓬看了眼他身後木桌上擺的兩壇酒,笑道:「既然如此,我便陪你喝點吧。」
龍賀笑了笑,做了個手勢,「李公子,請。」
待李蓮蓬坐下,龍賀才一臉赧顏道:
「李公子見諒,在下這裡也沒什麼好的下酒菜,怠慢了……」
李蓮蓬擺手道:「龍兄多慮了,下酒菜,晚會兒自有人送來。」
他這次來,原本就是打算找龍賀喝酒來的,既然是喝酒,這下酒菜,無論如何都不能缺的。
一早他便吩咐了人,做了十幾個下酒菜。
果不其然,在李蓮蓬話音落罷不久,門外就有數名小廝現身,人手提著一個木製餐盒,來到兩人身前。
「公子,您要的菜。」為首一人恭敬說道。
李蓮蓬笑道:「勞煩幾位,將菜擺上吧。」
「是。」
很快,龍賀的那張木桌上,就擺滿了下酒菜。
不多不少,總計十二盤。
且菜品完全不重樣,葷素各一半。
李蓮蓬滿意的點點頭,讓幾名小廝下去。
看了眼拘謹站著的龍賀,笑道:
「龍兄,別站著了,一起享用。」
「……好。」
龍賀抽了抽嘴角,低聲應是。
這位李公子真是會享受,單就一個下酒菜,就能整出如此豐盛的一桌。
若是他們這些粗人,喝酒最多也就一盤花生米,一盤牛肉。
李蓮蓬拍開泥封,給兩人各自倒了一碗酒水,端起酒碗,道:
「來,龍兄,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
「幹了!」
「幹了…」
幾杯烈酒下去,兩人身上都熱騰騰的,龍賀也漸漸放開了。
「李兄,不知你們那個榜單到底有何用?」
龍賀開口問道。
眼神清明的李蓮蓬笑了笑,意味不明道:「這高手榜麼…現在你覺得沒什麼用,可等你需要一些江湖人認可的那一刻,你就會明白了。」
「嗝~」
龍賀打了個酒嗝,問道:「有何用?」
李蓮蓬神秘兮兮道:「很簡單,這算是一種身份,一種被武林人承認的身份。」
「這高手榜,就和文人之間的進士榜一般,名次越靠前,越是厲害。」
「而在這座江湖上,人們又都喜歡崇拜強者,你的名次越高,說明你武功也越高,盛名之下,沒有人會對你發出質疑,如果有,則需要問過你的長槍答不答應。」
「這是一種震懾,亦是你對江湖人的一種潛在號召力。」
「比如你現在跟著隊伍去走鏢,遇到一些攔路的匪徒,只需亮出長槍,他們便不會為難你,真有不長眼的,你就報出名號,他們也就知難而退了。」
「若是你和以往一樣,名聲不顯,那些攔路的傢伙,就會覺得你們好欺負,一場干戈少不了。」
「這便是江湖名人的作用,也是這高手榜單的作用。」
聽李蓮蓬說完,龍賀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些道理,稍加點撥,他便也就清楚了。
聲名這種東西,在以往,都與他都無關。
在押鏢途中,遇到一些山賊馬匪,他從來都是抽出長槍,迎難而上,從不多說半句廢話。
只要將眼前所有心懷不軌之人全部殺死,那他們的一行就順遂了。
每一次,長槍都要見血。
可如今,李蓮蓬告訴他,除了費力不討好的殺人,他還能用一種不大動干戈的方式解決問題,這對他而言,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殺人固然痛快,直抒胸臆。
可殺人之後,便剩下無盡空虛。
一而再再而三,他的性子愈發沉默寡言。
手中沾染的鮮血,雖然多半屬於罪有應得,可依舊不可避免的改變著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他的大哥劉守財就曾經說過,他這般下去,槍法可能會越來越熟練,但心境會蒙塵。
這對他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我明白了。」
龍賀思索良久,重重點頭,
「多謝李公子這番話,倒是點醒了我。」
李蓮蓬其實覺得沒什麼,這只是一種說辭罷了。
江湖人行走江湖,手裡哪兒能不沾血的。
大義如李蓮花,在意氣風發的那些年,也以兵止戈,殺過不少人。
龍賀這種將槍道貫穿到底的槍術大家,更是如此。
相較於長劍殺人於無形,長槍更為霸道,殺傷力更強。
捅人一捅一個血窟窿,殺人都不用第二槍,失血過多,都夠那些沒眼力見的江湖人喝一壺了。
他之所以如此解釋,也是想要將此人留下,潛移默化的將其影響,之後能夠更好的為他所用罷了。
對於心境方面,他倒是並未考慮如此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