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樂場事了，陳牧舟又一頭扎入迷霧之中。
在知道這迷霧裡有怪東西後，他警惕了不少。
半天過後，在他即將踏入一片略帶些猩紅色的霧氣時，不遠處一根傾倒的巨大腐木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根腐木上，生滿了油亮鮮嫩的巨大黑木耳，在這些木耳簇擁的正中央，一根半人高的眼柄瀰漫著霧氣，眼珠子正直勾勾的看過來。
「茸？」
陳牧舟走了過去。
[……吃下去……安全……有用……]
茸說著，眼柄下迅速長出一朵半透明的木耳。
「有新功能了？」
陳牧舟這次沒有遲疑，反倒是有些期待。
「哇去，呸呸！」
一口下去，一種前所未有的苦澀在陳牧舟的口腔中綻放開來，知道這是好東西，他才強忍著沒yue出來。
「你這這這……太難吃的，上次的金針菇還多少有點甜味呢！」
陳牧舟抱怨著，吞下了最後一口。
[……下次……注意……]
茸回應道。
陳牧舟此時卻沒空回應了，他感覺全身上下開始瘙癢，便不住的撓了起來。
他身體似乎出現了某種變化。
十來分鐘後，變化停止了。
他原地蹦了一下，沒跳多高；又給了自己一拳，疼得要死。
「這特麼的……」
陳牧舟感覺自己身體素質沒什麼變化，只是臉上的鬍子多了不少。
拿出張琪的手機自拍了一張，他直接傻了。
照片上，赫然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他皮膚滄桑皺巴，毛髮花白，下巴上還生了一把白色長鬍子。
結合身上的白大褂，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違背了祖宗決定的杏林聖手。
「你丫的，你你……你搶了我的陽壽！」陳牧舟氣得直跳腳：「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他可是很清楚，原身才不過二十出頭。
可現在，他竟是一副隨時都能入土的樣子。
[……只是……偽裝……]
「偽裝？」
陳牧舟想起剛才蹦躂的樣子，忙活動起四肢來。
「還好，還好。」
力量還在，身形挺拔不佝僂，一股子矍鑠勁，竟還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
「可我還是黃花大小子啊。」陳牧舟心有不甘，「你把我變成這樣，我怎麼找媳婦啊？」
[……再吃……能改……]
茸說著，眼柄下又生出一些木耳來。
陳牧舟於是又吃了一個。
接著是第三個。
來回試了幾次後，他總算弄明白了。
這木耳是一次性的，只作用於他的皮膚、毛髮、皮下脂肪和聲帶等，只能用來改變容貌、聲音，微調身形，對骨架、肌肉什麼的不起作用。
這種變化並不是隨機的，吃下木耳後，身體就像多了一個可操作的器官，它會按照調整要求，自動實現腦中構想。
如臂使指。
當然，有些調整是要結合實際的，畢竟毛髮、脂肪等，不是憑空產生的，它需要轉化身體的養分，沒有足夠的身體物質，不可能生造一個胖子出來。
「還不錯。」
陳牧舟意猶未盡的點點頭，最終將模樣恢復成了最開始的老頭。
他也明白了茸的顧慮和目的：還有其他勢力在找他，他不能暴露身份，改頭換面是當務之急。
所以他選擇了老頭子的形象。
至少在他看來，老年人最沒有威脅。
只不過，僅僅一個偽裝，陳牧舟還是有些缺乏安全感。
「你就沒有什麼東西，能讓我變得厲害點？」
想起那些蜜蜂，他忍不住開口問道，「比如一拳打死一頭牛什麼的……」
[……你……有槍……]
「……」
陳牧舟被晃得直歪嘴：「你還挺幽默。」
[……語言……好了嗎……]
「快了。」
陳牧舟語氣十分肯定。
他這次並沒有敷衍，他是真的在考慮這個問題，和茸接觸下來，他感覺還不壞。
別的不說，如果沒有茸，他這會已經是西山精神病院的一具屍體了。
高低得給它一個交代。
注意到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陳牧舟決定就地休整，明天一早再繼續趕路。
孤身一人，在這荒山野嶺里，四周還都是詭異的迷霧，他還是有些怕的。
有個伴兒陪著，哪怕對方只是一個眼柄子，他也莫名感覺心安。
從包里拿出吃喝，隨便對付著填飽肚子後，他便枕著包躺在腐木一側。
這時，一層柔軟如肉墊的菌絲自他身下生出，隨後一些巨大的菌蓋張開，把他圍了一圈。
「真好。」
天為被，菌為床。
陳牧舟感覺自己就像睡在席夢思上，比露營還要愜意。
翌日清晨，陳牧舟睡得神清氣爽。
草草吃了點東西，他便告別了茸，走得時候，還不忘往包里塞了幾朵木耳。
「還有七公里……這迷霧真是沒完沒了。」
直到日上三竿，陳牧舟還被困在迷霧之中，他比著地圖一路向北。
遇山翻山，遇水涉水，主打一個頭鐵。
到了中午，他終於走上一段還算正常的下坡路，從地圖看，他正在穿越『老牛子山』的北坡。
快到山腳的時候，一些不同以往的聲音打破了這幾日的寂靜。
那似乎是從數里外傳來的發動機轟鳴聲。
「也許這是最後一片迷霧了……」
陳牧舟加快了腳步。
果不其然，僅僅過了幾分鐘，他便一腳踏出了迷霧。
他面向北方，視野豁然開朗。
植被、原野、零星的建築，公路，火柴盒大小的車輛，還有極遠處的青山……
一片沒有任何迷霧遮擋的天地山河猶如一幅絕美的畫卷，赫然呈現在他面前。
現代社會！文明！！
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樣子。
說不激動，那是假的。
陳牧舟小心四顧，確定周圍沒有人後，他才放心大膽的步入這片原野，又悄然拐上了一條馬路。
十幾分鐘後，他遇到一對互相攙扶的小情侶。
女生有些嬰兒肥，小圓臉，看著挺可愛的，就是精神有些萎靡；男生大高個，國字臉上帶一絲憨相，他的精神頭要好一些。
「老爺子，你可真牛逼！」
見陳牧舟面不改色，健步如飛從他們身邊經過，男孩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你們從哪邊過來的？」陳牧舟停下腳步。
「陽城港大學城。」男孩抬手指了指北邊。
北邊？
怎麼還有倒著走的？！
「那你們這是……」
陳牧舟不由問出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