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救命啊!」
「救……救我!」
城外的水池裡,常家夫婦和兒子常雲軒一起在水中掙扎。
宋春雪無意中用意念將桃枝變成鞭子,無憂也在一旁躍躍欲試,盯著水裡撲騰的人,興奮的一蹦一蹦的。
賀修雙手交握,「我這也是為民除害,警醒世人不可作惡,作惡必遭報應,福生無量。」
說完,他搖身一變成了老乞丐,忽然甩出一條長長的,足足有十多米的銀色長藤,纏在常雲軒身上,將他從水裡撈了起來。
而韓道長盯著水中撲騰的常江,拳頭越握越緊,渾身的氣場越來越冷。
六月的天,宋春雪竟然感覺到冷。
她忍不住發問,「韓道長,怎麼了?」
「此人作孽太多,不配我出手。」他看著常江的神情,仿佛看著死物一般。
宋春雪看向常江,她只能看到他周身灰濛濛的,看不太清楚,好像有人給他的靈魂糊了層遮醜的衣服。
「他姦殺孌童幼女,讓自己的夫人殺掉女兒,惡念纏身因果無數,卻讓旁人替他擋災擋因果,有人替他做了因果局,竟然糊弄了天道,」他冷哼一聲,「世間竟然有如此心術不正之人,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肆意妄為!」
這些話聽得宋春雪頭皮發麻,由衷的感嘆,「聽著本事不小。」
韓道長轉頭盯著她,眼神冷的能殺人。
無憂當即堵到她面前,生怕他動手。
宋春雪連忙低頭改口,「我的意思是,那人若不是邪修,如今早該修成正果了。」
她指著快被淹死的常江,「那您打算如何懲罰他?」
「快淹死的時候撈上來,扎醒再丟下去,先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將來下地獄鎮定一點,說不定將來還能在十八層地獄當差。」
「……」聽起來道長挺仁慈的啊,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在地獄當差不好嗎?總比受折磨強一點吧?
回頭問問別的道友。
她看向爬到岸邊的韋氏,有些不確定道,「那我還打她嗎?」
「哼,這就心軟了?」韓道長涼涼的提醒,「讓人放箭寫咒語的人可是她,出主意放火燒了謝府的人也是她。」
「也對,那我就不客氣了。」她就是忽然覺得,親手對付這種人會髒了手,但不出口惡氣她又虧得慌。
她甩著鞭子來到韋氏面前,沒有偽裝自己,直直的抽在她的後背。
「啪!」
「啊啊啊!救命啊,救……」當看到宋春雪的臉,韋氏瞪大眼珠子,比看到鬼還害怕,「你你你……你怎麼在這兒?」
「你個殺千刀的竟然讓人打我兒子,宋春雪你不得好死!」
「你個……」
宋春雪握著鞭子抽在她的臉側,一道紅痕瞬間擠出幾顆血珠來。
「啊!」
「不是你讓你兒子僱人射箭噁心人的嗎,我替你教教兒子,你得感激我,怎麼還不領情呢。」說著,她抬手抽在她的後背,「你們一家子氣性不小啊,一點委屈受不得,放火之後又來這招,你不嫌麻煩,我都替你麻煩。」
「啪!」
「啊!」
宋春雪用腳踩住她的小腿不讓她跑,「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以一當十怎麼樣,你還有二十幾鞭子,放心,死不了,就是疼一點。」
「不像謝府上下的人,全都受到了驚嚇。」
韋氏開始求饒,「不是我,放過我真不是我,放了軒兒,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嗚嗚嗚……」
她不說話還好,一張口宋春雪一口氣抽了她五鞭。
「你就一個兒子,那人家也就一個女兒,你自己的女兒不值錢,就當別人的女兒也不值錢了?」
「別動!再掙扎,就讓你兒子斷胳膊斷腿,一輩子在家待著,免得禍害別人。」
韋氏渾身濕透,趴在泥潭裡不動了,伸出雙手想要抓住宋春雪,「放過我兒子,求你,放過我兒……」
……
一大清早,謝府的人跑到大門外,看到外面跪著的人就跟財神爺來了似的。
「哎呀,這不是常家姑爺嗎,怎麼還跪在地上呢。」
「那是以前,他們不是嫌棄咱家姑娘高攀了嘛,舊姑爺了,沒什麼好稀罕的。」
「也是,他神神叨叨的在說什麼?」
「好像在認錯,說不該下咒使陰招什麼的,還說對不起咱小姐,對不起孩子……合著昨晚那掛著紙條的咒是他搞的鬼?」
「好啊,原以為都是他爹娘太壞了,結果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去端髒水來!」
「我去拿臭雞蛋,正好沒地方丟呢!」
……
謝靈韻站在院子裡,隔著來來回回的眾人,遠遠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不斷的揉搓手中的帕子。
五年夫妻,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們會是這幅局面。
當年他們曾經兩情相悅,長女出生時他們還是恩愛的。
但不知從何時起,他時常出門,不肯跟她一起用飯,也不會在婆母教訓她的時候說話。
那日,她無意說錯話,被罰跪時,常府的下人也是這樣對她指指點點的。
讓她終生難忘的是,常母韋氏讓人帶來她的長女觀看,說是讓孩子也長點記性。
三歲看小七歲看老,就連常江也說她學什麼不好,非要學她爹那身沒用的硬骨頭。
那時,她生了老二剛出月子不久,任憑她如何央求,他們也不願意帶走孩子……
隔著人群,她看到了常雲軒的眼睛,他空洞迷茫的眼神忽然一震,像是從睡夢中驚醒。
四目相對,許久沒有移開。
看著臭雞蛋砸在常雲軒的身上,洗過菜的髒水潑在他身上,爛菜葉掛在他的額前,謝靈韻才出聲制止。
「都別鬧了,忙自己的去,把門關上吧,省得吵到孩子。」說著,她淡淡的轉身,背對著他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常家人不懂,我們要懂。」
「是。」謝府的下人齊齊俯身應聲。
宋春雪站在院子裡,看到謝征搖著頭進來。
「怎麼了?」
「唉,那孩子怪可憐的,當初韻兒相中他,我覺得他也不賴。若不是被父母拖累,他何至於變成這樣?」
宋春雪沒有說話,今日常雲軒之所以跪在謝府外認錯,的確是他體恤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