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父親想讓她入宮啊……她已經撞見了六皇子的醜事,肯定是沒得嫁了,那麼進宮其實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她想起那天百花宴之後,淑妃發瘋的樣子,啪啪啪幾巴掌落在那個叫「畫月」的宮女臉上。
「好你個小賤人,忽然趁著我不知道敢勾搭北庭,看我不打死你!」
那個婢女被撓花了臉,愣是半句話也不敢多說,最後還被發落去了辛者庫。
姑母若成了她的婆母,豈不是要磋磨她?
江湘心裡的愧疚越來越濃,但她真的不敢承認自己給六皇子也下了藥,幸好太醫沒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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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能看出來,所謂的選秀,就是為了江蘺一人準備的。
她恨啊,恨自己一時失手,居然折了兒子的名聲,沒能讓江蘺和顧北庭鎖死!
正巧顧北燕來給她請安,她便想弄清那日的事情,「北燕,你老老實實告訴母妃,那天你為什麼會去臨安殿?」
顧北燕如臨大敵,撲通一聲跪下,「我、我……」
「我聽宮女說,六弟醉酒失心瘋了,便想去瞧瞧他發的笑話……
哪知一進臨安殿,便頭暈目眩,迷迷糊糊就……」
德妃凌厲的指甲差點在檀木桌上劃壞,「什麼宮女!」
「我、我記不清了……」
德妃氣不過,一腳踢了過去, 「蠢貨!我們母子又被算計了!」
去給江蘺引路的那個宮女,據說是「失足」溺死在了荷花池。
德妃把後宮所有能叫的上號的人都細細排查了一遍,仍舊不知道是誰把自己算計進去?
這深宮裡,何時多了一個她都看不到的人。
「馬上就是秋獵!你一定要在你父皇面前好好表現!這正是你踩死顧北庭的好機會!聽見沒有?」
顧北燕瞭然,鄭重道,「母妃放心!等我這次博得了彩頭,就能向江——」
德妃罵他,牙齒都要咬碎了 ,「別想那位江大小姐了!她就是個狐狸精!」
「母妃胡說!她、她明明是個仙女!」
顧北燕一口氣說完,堅定的眼神看向德妃。
德妃被氣得不輕,素日裡的體面再也維持不住,「你們一個兩個果然是豬油混了心……」
顧北燕再也不聽,扭頭就走,母妃說的都是胡話,他見過江蘺的風姿綽約,那分明是個美上天的美人!
————
秋獵是一年當中很重要的日子,尤其對在草原上馳騁的人來說,這種習慣保留至今。
當年顧家,是從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
所以,顧玦非常看重這次秋獵。
但在秋獵之前,朝臣忽然紛紛上奏,求他立太子。
顧玦煩惱異常,心情格外不舒暢。
連帶著兩位年歲尚大的皇子在書房受了訓斥。
「你們說說,該立誰合適?」
顧北庭和顧北燕雙雙跪下,一副我不爭不搶一心只為天下黎民百姓安康所憂慮的模樣。
顧玦最後捏著眉心,讓他們都退下。
「雙全啊,你覺得兩位皇子如何?」
「自然都是頂頂好的,陛下乃是天子,龍生九子……」
顧玦也皺眉,讓雙全退下。
他此時多麼希望,有一個孩子能經他親手教導,然後成為他理想的君子,能有擔當、有能力,他才好放心交付這萬里江山!
最終,顧玦還是選擇了頂住壓力,不立太子。
他要看看,就算是兩個平庸的兒子,誰會更勝一籌?
「陛下,淑妃娘娘那邊派人傳話,說自己心疼頭暈,請陛下過去看看。」
門外,雙全低低的聲音傳來。
「有病就去治!」
顧玦煩極了這些為爭寵不擇手段的女子,他只希望自己身邊有一朵解語花,能夠安安靜靜陪著自己就好。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了江蘺!
那天佛前一見,他恍如隔世。
他,想見她。
不過剎那間,他又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反正秋獵總會見到的,不是麼?
「雙全,進來!」
雙全心道陛下可真是一會一個樣,剛讓他滾出去,這會又讓他進來,唉,累啊。
「陛下有何吩咐?」
「暗衛當中,可有女子?」
雙全一愣,忽然就知道了陛下的心思,「有的,相貌不惹眼,年紀十八九,武藝高強還心思細膩。」
最適合保護江大小姐了。
顧玦有一種心思被看穿的舉動……清了清嗓子說,「朕只是覺得江大小姐太過孤苦無助,才想著幫她一把,別讓侯府的人欺負了。」
————
「夫人,宮裡來賞賜了!」
丫鬟剛一來報,侯夫人便激動起身,「真的?」
淑妃雖然被禁足,但是沒說不許人探望,而且陛下太后向來寬厚,自己和侯爺商量著,便要湘兒入了宮去待在淑妃身邊,為的就是在陛下面前混個眼熟。
有賞賜,是不是就說明陛下對湘兒印象還不錯?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老天相助,她的湘兒放在哪裡都會發光。
剛一出遠門,她就看見遠遠迎上來的永安侯,頓時笑得合不攏嘴,「侯爺,你知道嗎?咱們的湘兒,日後可有福了。」
永安侯神色有些古怪,拉著她別讓她大聲嚷嚷,「你小聲些,剛才傳話只說是讓給江家小姐,我怎麼覺得是蘺兒在百花宴上……」
「你什麼意思!湘兒才是你最疼的女兒!你居然騙幫著一個庶女!」
「我不吃這個意思……」
「反正我不管,既然沒指明是給哪位小姐的,那就是湘兒的。」
永安侯夫人滿心歡喜地去將賞賜籠入庫房。
這一切都被侯府新來的婢女羨兒看在眼裡。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捧著從廚房熬好的藥回江蘺的院子。
「大小姐,藥好了。」
榻上的人聲音很是虛弱,有氣無力的,「先放下吧。」
「是。」
羨兒就是顧玦安排過來的暗衛,只是陛下還交給了她另一個任務,讓她在侯府確認一下這位大小姐是不是真正的溫軟淑靜,是不是別有心思!
「咳咳咳——」
江蘺又在咳嗽,雙手緊緊揪住了被子。羨兒捧過來一杯水,喝了熱水壓一壓才好些。
「這病總是不見好,也不必喝藥了,平白浪費藥錢。」
江蘺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藥,微微皺眉,有些可惜道。
她在侯府說是大小姐,實則沒有一個大小姐該有的待遇,月例時常剋扣,日子說是清貧也不為過。
這藥,還是她自己變賣了首飾託管事婆子抓的。
但是她有意要點醒這個「羨兒」,真沒想到,顧玦疑心這麼重居然會派暗衛到自己身邊。
不過,這也算是誤打誤撞,幫了自己。
那就好好讓他看看,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羨兒心裡暗暗想著如何要給顧玦回稟,便隨口道,「奴婢侍候大小姐這兩天,怎麼見大小姐越來越嚴重了,再這麼下去,可怎麼去狩獵?」
她本意是勸說江蘺喝藥,卻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東西。
這藥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不行,她得去查一查,要真是侯府有什麼骯髒見不得人的貓膩,她一定會細細回稟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