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小人畫
馮元朗確實天生好皮囊,又自帶一副儒雅溫潤的氣質。雖然笨笨呆呆,但性格良善,行事溫柔。何苗吃他的顏,更喜歡他的性子。
但是,她還完全沒有做好要洞房的準備。
更何況面前的傻相公腦疾未愈,思想如稚嫩孩童一般,難不成還真的能懂男女之事?如若不是出於天然的本能,那就只能說明何苗這個「野郎中」的藥管用。
她此刻心亂如麻,只恨一時間不能從圖書館裡挑本書出來查看一下這個階段的青少年到底有沒有此種本能。
情急之下,她就喊了那麼一嗓子,意圖提醒馮元朗進錯了紗帳。因著她著急,這話說出來的語氣也帶了幾分怒意,倒是把馮元朗給嚇了一大跳。
「抱,抱歉,我……」
少年聽聞那句「馮元朗,你進錯紗帳了」,似乎被抽回了離身的魂魄,立刻抬臉起身,愣怔著坐在一旁,懦懦的道歉。
即使如此,仍舊難掩那副勾人攝魄的姿色,反而增加了一絲帶著清俊的可憐,看得何苗心頭痒痒。
桌上的燭心又燒斷了一截,幽暗昏黃的燈光下,隔著一層若有似無的紗帳,馮元朗臉紅到了耳朵根兒,口中念叨著「媳婦兒,我錯了,你別生氣」。
可疑!
這傻相公簡直像得了離魂症,莫名其妙地就上演了這麼一出,何苗心裡暗暗慶幸,還好自己清醒,沒有就此失了身子,日後也還會有些許可進可退的餘地。
但她也十分懷疑:「不對勁,你是不是看什麼不健康的東西了?」
聯想到前些日子,她無意中扔給馮元朗一本「霸道總裁之戀」的漫畫。馮元朗便如充滿好奇心和求知慾,又善於模仿的小孩子一般,如法炮製著在何苗面前表現了一回。
裝模作樣扮演一回霸道相公倒是無傷大雅,反倒怪可愛的。可要是學了什麼「新招子」,發生些實質性的事兒,何苗可不能容忍。
她是嫁過來了,也安安心心做著馮家的三兒媳,努力打點好家中事務,全心全意為馮家著想。但是這不代表她就能全身心地將自己交付給一個心智不健全的男人。
愛是雙向奔赴。
何苗要的是兩個有思想、有意識、有判斷能力的人發自內心選擇與彼此相伴一生,真心以待、心心相印,自然而然的靠近、貼近和相擁。
所以,在馮元朗的病醫治痊癒之前,何苗絕對不會放鬆底線,絕對不會貿然走到那一步的。
這不僅僅是她自私的想法,同樣也是為面前那戰戰兢兢好似做了錯事的孩子般的少年著想。
畢竟,誰又能確保病癒後的馮元朗一定會愛上這個父母給買回來的媳婦呢。等他一旦恢復了成年人的思維,相信他定會有自己的抉擇。
這是出於個人的選擇,沒有任何其他人可代替。在當前的狀況下,何苗不想也沒有權利為二人作出這樣不負責任的決定。
再往深的一層想。
馮元朗腦子有病,身子卻康健,該有的功能都有。
這年頭,防避身懷有孕的法子雖不是沒有,卻極為難得,更別說是在這偏遠的村子裡。誰家媳婦不是認了命的,只要懷上就必然得生下來,哪有自己做主的機會。
自然,何苗不是能被任意擺布的主兒,她有的是招數。可這一時半刻的,她也不想給自己憑添煩惱,省的麻煩。
即便如此,何苗琢磨著依照馮元朗的性子,若不是從書本上學來的,斷不會有此行為。
想到這裡,她揭開紗帳,翻身下床,胡亂踩著鞋子走到書箱前,摸出最上面的書,這本冊子正是馮元朗剛才潛心研讀的。
書名叫做《海棠落盡,梨花白》,前幾日,何苗隨手翻出來,也沒細看就丟給馮元朗了,故而她也不知此書內容為何。現在拿在手裡,單看書封,倒沒什麼異常之處。
見她拿了這書端詳,馮元朗面上露出些焦急之色。
其實,他本不清楚這本書有何妨害,只是覺得圖畫上的小人有趣得很,又因為自己看著書看得太入迷,深怕媳婦兒氣他傷眼,才藏著掖著的。
剛剛他把手裡的小人畫看了個遍,書里還提到照圖行事的話,兩個人便會舒適,會開懷。他正因心思至純,所以並未覺出任何不妥,出於貪玩之心,便模仿著書中人物的動作,想和媳婦兒一起依樣畫葫蘆,也討討開心。
沒想到,卻見媳婦兒不僅沒被取悅,反而神色慌張,像是生氣了,就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定是錯的。
馮元朗是會看人眼色的,明白自己犯了錯,怯怯地盯著媳婦兒的臉看,見那粉桃小臉上的神色不悅,他心底就更多了幾分害怕。
何苗眯縫著眼睛掃了他一眼,輕哼一聲:「看你那心慌的樣子,果然有鬼啊?」
說著,就翻開書冊細細查看起來。
這一看不要緊,她恨不得立刻捂住眼睛。書上的插圖都是小人畫,赫赫然是少兒不宜的春宮圖,畫面細緻逼真,實在不堪入目。
她這才恍然大悟,那書名所配的正是所謂的「一樹梨花壓海棠」,這書竟是一個插圖版的老夫少妻戀情故事。
這種書被一個孩童天性,成年人身體的男子看到,可不是得出事兒麼!
「我的老天爺,這種書怎麼會被收錄在圖書館裡啊?我這是自帶的什麼非正規機構?」
趁馮元朗垂頭自悔時,何苗迅速將這本禁書塞回腦海中的圖書館。也顧不上吐槽,摘下銀簪,胡亂吹熄燈火,摸著黑,三步並作兩步爬上炕。
末了,只對著馮元朗甩下一句話:「好了,以後不許再這樣就是,趕緊去你的紗帳里睡覺。」
得了媳婦兒的命令,正在等待「審判」馮元朗似乎得到赦免一般,迅速鑽進自己的被窩,乖乖睡去。
另一邊的何苗裹緊棉被,依舊心亂如麻。雖是秋日,卻感受到內心深處春情蕩漾。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心頭盲目亂沖亂撞,讓她不知究竟如何是好。
胡思亂想了許久,才沉沉陷入睡眠。
西屋的燈熄了,院中勞作的陳秀娟也早已回到房中,迎來了她這一天少有的休息時刻。
只不過,今夜,馮家眾人都難以入眠,收成不好這件事意味著許多,讓每個人都無法輕易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