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王銀芳帶著董惠早早就在客廳等著我。
我對董惠說道:「小惠,帶上你的愛心,去山區也可以,去那些醫院裡也可以,只要你認定對方是需要幫忙的,就跟銀芳姐匯報情況,我們會不遺遺力的去幫助他們,好嗎?」
她使勁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如果山區需要建學校,或者醫院的病人是生了大病,需要很多錢呢怎麼辦?」
我笑道:「做慈善的資金,我每年先給你一個億的預算,不夠再加!我想,你會幫助到很多人的。」
董惠站起身來,朝著我深深的一鞠躬!
我也微笑著回了一個禮,並說道「你每年的年薪是50萬!好好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吧,遇到什麼事就聯繫銀芳姐!」
「我不要薪水!」
「你可以把你的薪水,留給你的爸爸,也可以送給別人,但是你做事,薪水就一定要拿,知道嗎?」
在我的一番勸解後,董惠才聽話地答應了下來。
我用眼神示意銀芳離開,銀芳會意後點頭走了出去。
雖然我很想知道趙飛是如何得到她芳心的,她有沒有被人強迫,但是此時此刻,又不忍提及她的痛處。
但是關於她的母親,我想知道她是如何看,如何想的。
我緩緩說道:
「很抱歉,董惠,我想問一點你自己的私事,如果你不願意聊,就當我沒說,可以嗎?」
「可以的!沒有什麼的。」
她的態度讓我稍許放心了一些。
我問道:
「你爸爸有沒有跟你提及過你的媽媽?」
「提過!爸爸說我媽的離開,應該是有自己苦衷的。」
「可以具體跟我聊聊嗎?如果可以的話。」
董惠還沒開始說,便流下了眼淚。
這個時間,跟她聊這個事,確實殘忍。
董惠擦擦眼淚,說道:「其實我很小就知道,是我媽媽拋棄了我們。小孩子又不是什麼都不懂,只有大人以為我們什麼都不懂。」
我贊成地點點頭,繼續聽她講著。
「鄰居的小夥伴,會告訴我,說他們的爸爸媽媽告訴他們,我是個沒媽的孩子,我媽不要我了。」
「我只是忍著,沒有告訴爸爸。我爸帶著我,比許多人都辛苦,都難堪!在我很小的時候,爸爸有事出門,把我交給鄰居照看,而鄰居大嬸會在我爸離開後,嘲笑和羞辱我。」
「我在我爸回來後,假裝很開心地迎向我爸,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從不告訴他那些!爸爸的苦我知道,我從來不主動提起我的媽媽。」
我知道董惠說的都是真的,因為,我也見識過可惡的鄰居大嬸們。
「鄰居大嬸會在我爸來接我時,笑容滿面地告訴我爸,我很乖!我那時候不懂大嬸在想什麼,但是我懂得我爸的艱難。」
我想張口,說什麼,又什麼都說不出。
「可能就是小時候的境遇,我在心裡一直想要去幫助那些可憐的孩子們,特別是山區的留守兒童,也許,我是想帶童年的自己回家。」
董惠繼續哽咽著說:
「那個在屋檐下等待爸爸的小女孩,我長大了,我想帶她回家。」
我點上一支煙。
我的淚,好像流到了手指上。
我們的談話,結束了,我還沒能從她口中知道,她對媽媽的看法。
就結束了。
此後,董惠就去了偏遠山區,半個月後,董大海也跟著去了。
看著董惠發回來山區孩子的圖片,他們父女走過了很多的地方,也幫助了很多人。
看著王銀芳一筆筆打過去的款項,再看到董惠發回來的圖片裡,那一所所嶄新的學校。
我很欣慰,這孩子找到了餘生的方向。
董惠在照片裡也慢慢有了笑容。
多年後,我才知道,董惠跟我的那一次談話,竟也是我們之間最後的告別。
我還沒有來得及把平安扣交給她,她就去世了。
董大海後來跟我說,董惠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的媽媽是誰。
她在彌留之際,只是跟自己的爸爸說著抱歉!
而最終,在董大海從山區回來後,也沒有拿走那個平安扣。
董大海說遺憾就留在過去吧,隨後又一個人去往了山區,繼續著女兒的心愿。
而那個平安扣,一直留在我的書房裡。
2006年,春。
今天是我跟孫曉靜結婚的日子。
如果不是因為結婚,我都不知道我們家居然還有那麼多的親戚。
上一次的人生,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覺得我和我媽孤苦伶仃,連一個親戚都沒有。
雖然我感覺自己什麼也沒有做,但是結婚真的很累。
還好有王銀芳在期間辛苦打理。
我們的婚房安在了孫曉靜的那棟別墅里,因為我告訴她自己需要一個相對獨立的工作環境。
此時,我正躺在自己原來的房間裡。
我感慨道:「樂樂,我終於結婚了!」
「恭喜你!」
「謝謝你樂樂,這一切都是你帶給我的,沒有你,我只不過是一個被人隨意欺負的可憐蟲!」
「通過你,我也在感受著人類的喜樂哀愁,這一程,有趣值得!準備好去看你的新娘子吧。」
咚咚咚!
門外響起敲門聲。
我走出去,在眾人的擁簇下,來到了孫曉靜的那棟別墅。
雖然我和孫曉靜只想簡單地辦個婚宴,但是來的客人還是很多。
孫曉靜溫柔地挽著我,而我端著酒杯,來給我敬酒的,我一律接受,來者不拒。
我在中午時分就很快醉倒了,甚至還來不及去回敬他們。
當我醒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已黑。
我感覺口乾舌燥,起身去倒水喝。
從窗口望下去,人群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還好,還沒誤了洞房。
我走下去,迎來孫曉靜輕蔑地嘲笑聲,她歪著頭看著我,說道:「跟茅子有仇?逮著就得幹掉是吧?」
「高興!開心嘛!」
我有些不好意思。
此時,王銀芳匆匆向我走來,告訴我有客人來訪。
我感覺到奇怪,這麼晚還有人來?
走出別墅門,我看到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停在院子外。
車旁邊規規矩矩的站著兩個穿西裝的年輕人。
我正詫異之時,勞斯萊斯的車門開了,隨後下來一位中年男人,穿著黑色的風衣,手上一顆巨大的綠色翡翠戒指,一副來頭不小的氣派。
我扭頭問王銀芳:「他是誰?」
「不清楚!他們只是問你在不在,我說你喝醉了,他們便讓我進來通報一聲,如果你沒醒,他們原本打算離開的。」
來者是客,我也只好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