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男人眼中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他垂下眼，目不轉睛地盯著藏在自己懷中的小丫頭，喝了藥，睡了一晚上後她的臉色紅潤了不少，沒有了前幾日弱不禁風，隨便一竿風吹過，就能絆她個跟頭的感覺了。
如此甚好，他可以放下心了。
他溫熱的指腹有意無意地撫碰著她微紅的耳尖，涼薄的唇緩緩開合，「晚晚。」
「嗯？」小姑娘沒有抬頭，對著他的堅硬的胸膛一動不動了。
他眼中掠過一抹遲疑，幾經動唇，最後說了一句，「沒事。」
葉舒晚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聽他這麼說，只以為他真的沒有事。
一整日葉舒晚無所事事，早上見了凌淵說了兩句話後，一連整天都沒見到他的影子，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她旁敲側擊問了兩句也沒得出個所以然。
那就算了，他誠心不讓她知道，她再怎麼折騰也折騰不出個花來。
深夜，凌淵風塵僕僕的回來了，身上還裹著外面帶的寒氣。
「殿下這麼忙，還知道回來？」葉舒晚拿著長剪端坐桌前，瞄了他一眼後，陰陽怪氣的說道，話落同時燭芯被她一剪裁去大半。
凌淵呆愣一瞬，隨即搖了搖頭，坐上她的旁邊，將她攏在懷裡，搓了搓她的怒氣沖沖的小臉。
葉舒晚象徵地掙扎兩下，無果後卸了力，任由他對自己的臉為所欲為。
「明日，你先回自己的院子住上兩天。」男人低沉沙啞的嗓音剮過她的耳畔，泛著酥酥麻意。
葉舒晚下意識一縮，眼眸茫然，「為什麼？」看她看膩了，想趕她走了。
「這段日子孤會很忙，陪不了你。」凌淵說了個不算理由的理由。
葉舒晚眸光顫了顫，紅唇剛要張口，就見凌淵眉宇間凝結的睏倦，想要接著問的話咽了回去。
罷了，就聽他的吧，說不定就是因為沒功夫陪呢。
屋內的燭火滅了，今天晚上是個無月日，室內墜入漆黑，細弱的呼吸平穩的從床榻的帘子後有規律的陣陣傳出。
第二天一大早，葉舒晚睡到了自然醒，她雙手抬過肩膀，抻了個完美的懶腰，「呼。」長長吐出一口氣。
「舒坦。」
誒？她左右瞧了兩眼，已經不是青玄殿的內殿了，而是她自己的院子，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餘光瞥見空出來的床榻，掌心貼著地方觸了下，冰涼沒有熱氣，那凌淵到底是在沒在這兒睡，是把他送回來就走了？好多的疑問匯成一個無底洞，嵌進了她的心，心底空落落的，不太舒服。
「小蝶。」她手指輕輕撥開帘子，探出頭衝著門外窗紙透出的朦朧的身影喊了去。
聽見裡面人的傳喚，小蝶二話不說，沒有遲疑地推門而入，手上端著個盆子，裡面盛了半盆的水，還有一塊白色的錦帕，「小姐。」
小蝶跨過門檻走進來，放下手中端著的盆子到桌上，又快步來到床邊，整理好帷幔。
整理的功夫，葉舒晚腳踩上凌淵為她準備錦鞋，鞋口是大開的，鞋底下面納了夏日質地溫涼，冬日又會發暖的玉石。
她亦步亦趨的走到桌子旁坐下，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睡的時間有點兒長，口乾舌燥的，大口灌了下去，毫不在意地她抹了抹嘴角，開口問道，「殿下什麼時候走的？」
「殿下卯時就走了。」小蝶半個身子探進床榻裡面疊著被子，整理好後還不忘拍了拍。
葉舒晚轉眸瞧著她忙碌的樣子，皺了皺眉，「你今日忙這些做什麼，其他人呢？」朝外面抻脖子看去。
以前不都是好幾個丫鬟做嗎？今天她突然格外勤快起來了，前前後後就她一個在忙。
門外就剩下飄蕩的雪片了，一個人影都沒瞧見，平時站著的排排丫鬟一個都沒看見，她意識到不太對。
「怎麼回事兒？」她扭頭，眉頭的皺紋深了兩個度。
她問出口的時候，小蝶已經操勞好床鋪轉身折回來了。
她這一問，小蝶淺色的瞳有一瞬的飄忽，「殿下說要您養好身子，這麼多人在院子會吵了您的清淨。」
聽到說辭，葉舒晚一知半解地頷了下首，「啊，這樣啊。」不太理解凌淵的做法，但也符合他的性子。
小蝶擰好了錦帕，遞過來就要幫她擦臉，葉舒晚眼前一晃，愣了下，抬手從她手裡拿過，「我自己來吧。」
她還不至於要小蝶把飯送到嘴裡那麼伺候，她們二人情同姐妹，表面上她是她的丫鬟，實際上兩人互相照拂，不分尊卑。
小蝶幫她擺好鏡子，她仔細的擦著臉，忽然緩過點兒味兒來，「所以他就給我留了個你，其他人都撤走了？」
「對啊。」小蝶點點頭，還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不對啊，依照凌淵那個奢侈矯情勁兒，不可能只給她留一個小蝶吧，他不是不知道小蝶在她這兒的意義。
她雙手托腮臂肘拄上桌邊，真是奇了個怪了，她昨天也沒招惹他啊，而且還濃情蜜意的，半夜迷迷糊糊的還感覺到有人把她從床尾撈回來了呢。
小蝶見她一臉凝重，皺眉深思的模樣，也後知後覺的察覺到其中的古怪，「小姐，你莫不是哪裡惹太子殿下不高興了，殿下故意和您開玩笑吧？」她聲音越說越小，眼裡的驚異像個放大的光圈似的擴大，仿佛真的確認了一樣。
「算了，在這瞎猜也沒用，等殿下回來我問問吧。」她神情怏怏地晃了晃腿，開口說道。
小蝶很是贊同的重重點了下頭，隨即臉上又恢復陽媚，「小姐，我聽說今天街上有個月國來的人會變可神奇可神奇的法術了，」她兩隻手在空中劃了大圈，興致勃勃地道。
葉舒晚托腮的手一重，眼前瞬間一亮，「啊？真的嗎？那我們今日出府瞅瞅！」
葉舒晚是個不委屈自己的，忘性也大，前一可還在為凌淵的做法感到疑惑，還籌算著要是凌淵真生氣了，自己該怎麼哄，這會兒子聽見小蝶說有樂子看，所有的胡亂事都被她乾脆利落的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