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行動嗎?「
來自身前的聲音傳來,那個身著金甲的身影伸出手將張劍臣拉上了馬背。
他用手中的長戈劈砍著身邊不斷湧來的怪物,那凌厲的刀光將他們阻擋在了一個離他們相當遙遠的位置。
在張劍臣手忙腳亂的坐上馬背的一瞬間,他們坐下的那匹馬就在一瞬間直接的啟動。
一種極大的推背感在這一刻瞬間的傳來,也幸好是來自身前的身影拉了他一把,他才沒有在這一刻跌落馬下。
視線被再一次拔高,隨後傳來的是一種失重的感覺,他們的身影直接掠過了成片的怪物,在落地時已經衝出去了十餘米的距離。
紫色的血液在眼前不斷的飛濺,他們就這麼在一大群的怪物之間硬生生的殺出了一條血路。
夜晚的黃沙依舊吹拂在兩人的臉上,在這種極其黑暗的環境裡,張劍臣很難看清楚自己周圍的一切。
但他身前的那個身影卻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們周邊的一切,那幾十米長的槍芒也不像是普通人可以干出來的事情。
不過也是,畢竟,連他都可以死上四次,這樣的世界出現幾個超能力者也並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
屬於他們的突圍還在繼續,周圍的怪物在這一刻開始變得稀疏了起來。
在衝破那些怪物的包圍圈之後,他們的身影幾乎一轉眼就與那些怪物拉開了極遠的距離。
「那些怪物是什麼東西?」張劍臣看著身後的景象,問道。
「那是屍鬼,一種因為虛界侵蝕而產生的怪物。」
身前的身影停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從他的話語之中,張劍臣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那種滔天的恨意。
「多謝。」
張劍臣很識趣的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在道了一聲謝之後靜靜的坐在馬背上。
在暫時安全之後,此時的他已經開始思考起了自己的處境。
周圍依舊是荒涼的一片,他不知道如今自己所處在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時代,
但好在由於一些不知名的原因,他可以聽懂周圍的人說話,在充分調查清楚自己身上的異樣之後,或許自己真有回到屬於他那個時代的可能。
只不過在這樣的一個世界,自己真的有活下去的可能嗎?
兩人在往後的路程之中都沒有說話,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之後,他們在一座山頂的洞穴前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洞穴的內部明顯有著生火的痕跡,想來他面前的這個人就是在這裡看見了遠處的火光。
張劍臣在他的攙扶下走進了洞穴的內部,隨後,他靠著洞穴的牆壁緩緩的坐了下去。
「可能會有些疼,你忍著點。」
熟悉的聲音又一次傳來,隨後張劍臣感到自己的腳上傳來了一股劇痛。
一股柔和的光暈籠罩了他那疑似骨折的左腿,隨後,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左腿在被不斷的修復。
少年的表情在不斷的扭曲,但很快,那些金色光芒便徹底的散去。
當張劍臣回過神來時,他的腳上已經被絆上了幾片夾板,這種方法倒是處理骨折時常用的方式。
那個將他他救回來的身影倒是已經走到了洞穴的洞口,
他就這麼靜靜的坐在洞口,沉默不語的看著外邊的景象。
似乎是察覺到了張劍臣看過來的目光,他轉過頭,隨後說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整個九原郡就只剩我們兩個人了。」
「我們?」
「是啊,我們。」他點點頭說道。
帶著面頰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但從他的話語之中顯然可以聽出那語氣之中蘊含著明顯的失落。
「我刻意看得出來你以前的生活應該不錯,或許是哪個隱世宗門的子弟,」
「但你要知道,這個時代活下來是一件很困難的事,無論是四處燃起的烽火還是突如其來的災難,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奪去你的生命。」
「四年之前,皇帝陛下剛一統六國天下便遭如此大災,半個隴西郡的生靈幾乎全部化為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哪怕是植物也未能留下一棵...........」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隨後繼續說道:
「在幾個月前災難爆發的時候,曾有儒生向皇帝陛下進諫,希望他實行祭祀讓上天赦免自己的罪行。」
「但陛下說:這天下是大秦的天下,而非仙神的天下.............」
「至於結果,你自然也看到。」
「十萬大軍折戟隴西,而活下來的,僅剩我一人。」
「而我們,連那幕後主使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或許有一天,我也會像他們一樣死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吧............」
「畢竟在這樣的世界,或許死亡才是唯一的一種解脫的方式吧..............」
坐在洞口的身影抱著長劍絮絮叨叨的說著,似乎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究竟說了一些怎樣的話語。
張劍臣看著面前的身影張了張嘴,說實話,他也不知道他該如何安慰自己面前這個救了自己一命的人。
當身邊所有人都死去的時候,活下來的那一個就便會成為最痛苦的存在,這樣的傷痛註定是這個人永世也無法忘懷的存在。
但最終,他還是看著面前的身影說道:
「既然這樣的話,就拼盡全力的活下去吧。」
穿著盔甲的身影轉過了頭,張劍臣注視著他的雙眼,隨後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畢竟這種事情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極其沉重的傷痛。」
「我相信久經沙場的你早已習慣了死亡的到來,就像你所說的那樣,死亡對於如今你來說可能是一種唯一的解脫的方式,」
「但我想說,人只有活著才會擁有前去復仇的資本。」
「更何況,那些已經犧牲的將士都不希望看見你陷入一個一蹶不振的狀態。」
張劍臣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隨後,他繼續說道:
「你應該還不知道吧,在碰見你之前我已經連續死亡四次,那種感覺對於任何來說都不會是一種美妙的體驗。」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就儘自己所能的活下去吧,確保自己該報的仇,去完成他們未完成的夙願。」
少年的聲音在黑暗的洞穴中不斷的迴蕩,而在另一邊,那個身著金甲的身影正沉默不語的看著外邊的景象。
在被面甲籠罩的臉上,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笑意,隨後,他轉過頭來問到:
「這麼輕易把自己的能力暴露出來,就不怕我會害你嗎?」
突如其來的話語讓眼前的少年發愣了一下,隨後他嘆息了一聲,然後摘下了自己的頭盔:
一頭墨色的長髮從頭頂直接垂下,伴隨著面甲的摘落,一張絕美的面龐出現在了張劍臣的眼前。
那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未完全褪去稚氣的臉頰上帶著幾分獨有的英氣,給人以一種英姿颯爽的感覺,
她的聲音在一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移,她朝著張劍臣抱了抱拳,隨後說道:
「正式認識一下吧,在下姬明月,大秦校尉。」
「同時,也是軒轅一氏最後的苗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