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名字,卻做著世界上最苦的工作,他們叫我稻草人,或許這就是我的名字。
我在一片田埂中醒來,眼前是漫山遍野的綠蔬,身邊便是山澗清泉。
人們很喜歡坐在我旁邊的青石板上一邊用涼水洗著腳,一邊交談。那時的人們身上穿著粗布麻衣,腳上是草鞋。
他們說:「稻草人就是我們這最好用的工具,往這一插,飛禽都不敢來吃莊稼了。」
這是稱讚嗎?是,也或是對我的束縛。他們認為我只是一個工具,卻給我冠以人的名號。
他們規定了我只能在此佇立著,我便無怨無悔,暴雨瓢潑,我只有頭上頂著的草帽,冰天雪地,我只有身上的一件蓑衣。
我感受不到冷,我不會生病,但他們說我是人,不過加上了稻草二字。
或許我天生與人不一樣的便是我的腿只有一條,他們說瘸子是不會走路的,或許我也是個瘸子,卻還能站在這裡。
我是幸運的,我不會說話,但還是有小朋友願意跟我一起玩,他們會做遊戲時躲在我身後,接著被遠處的其他小朋友看見,圍在我身邊。
我見過村子裡的啞巴被這群小朋友欺負,但他們卻沒欺負過我。
田埂是天然的隱蔽地點,小情侶會在此幽會,女方會很靦腆,男子則會抱著女子擁吻。
如果我也能像他們一般自由便好了,可我是一件工具,人們會記得我,不過是在想要使用我的時候。
那天村里進來了一群穿黃顏色衣服的外國人,頭上還有個白旗,不過中間有個紅色的圓圈。
人們害怕他們,到了晚上我聽到了傳遍山野的巨響。
一個小女孩躲到了我的身後,卻還是被遠處的人發現。
女孩驚叫著:「鬼子!我是不會從了你們的!」
我很生氣,我發現我那木棍做的腿,原本直插在田埂上,現在卻變成了兩根,我會走路了。
鬼子兵走到了我的身後,開始撕扯起女孩的衣服,我在他的身後舉起了鐮刀,血液濺滿了我的身軀,我不知為何很興奮!
這是野獸原本的欲望,我又看向了女孩,女孩此時眼中的驚駭更深刻了幾分,鬼子兵是惡魔,但女孩的神色無疑證實了我是比惡魔更恐怖的東西。
我很傷心,但我還是選擇了保護村莊。
我走在夜晚村莊的道路上,很黑,但路上偶爾會有月亮灑下的月光,遠方還有一個營地。
我走了進去,手中的鐮刀揮起落下,重複了不知多少次,我看著所有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很滿足,回到了田埂,鬼子兵的屍體還在,女孩卻早已跑沒影了。
我的雙腿重新變回了木棍,插進了田埂。
天亮了...
女孩帶著村民看見了滿身血污的我,眾人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畏懼。
他們不記得我是他們的恩人,只知道我是個嗜血的怪物。
村長命令眾人放火燒了我,我想開口為自己辯解。
可我是稻草人,我不會說話。
他們說工具終究是工具,想要替代人類是不可能的。
但為什麼一開始便告訴我是以工具的身份存在卻讓我以人的形態人的情感生活。
我很愛村莊,喜歡看這裡的花草樹木,我喜歡看遠方鳥兒看見我停靠在我肩頭又悄悄飛走。
鳥是自由的,花草是自由的,它們想要生長在哪裡都可以,可我不行。
一根木棍便是我這一生紮根的位置,田埂是我的歸宿。
村民很快來了,它們把我拔出了地面,我想要掙扎,可我動不了。
我很絕望,也許當眼前的危險結束後,村民們便不會再受到危險,可是我呢?
我拯救了他們,他們卻如避蛇蠍,我想要為自己正名,可他們卻依然認為我只是一個怪物。
我很無力,但也只能任由擺布,誰叫我只是一個工具呢。
我被架上了油鍋,村子裡滿是起鬨聲。
如此刺耳。
我猛然發現,自己的雙腿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開始猛烈掙扎,稻草製成的身體下是無窮的力量。
他們終於知道怕了。
所有人都匍匐在地上,仿佛認為我現在便是他們至高無上的神!
我很滿足,所以我要讓所有人都和我一起站在田埂上,我撿起稻草,覆蓋在了村民們的身上。
從那以後,血腥氣味瀰漫出去,引來了很多自詡名門正派的人士,我把他們一一消滅,成就了這一壯觀的青紗帳。
我從一個來自川城的老和尚身上找到了一個遮掩氣息的法寶,沒想到這居然讓我的青紗帳變得不再臭氣熏天,我很滿足,或許這樣我便能永遠生活在這裡了。
我在這裡矗立了一百多年,我看遍了滄海桑田,我看見有人看見我依然如避蛇蠍,有人看見我卻像如獲至寶,有人看見我跪倒在地不敢動彈。
我是人類,不過以稻草的身軀活下去罷了。
...
顧思明走出了稻草人的夢境世界,誰對誰錯沒有追究的意義。
人們為了活下去主動消滅稻草人這一不穩定因素是對的,稻草人為了活下去殺掉了所有人就錯了嗎?
作為人類身份來看確實是錯的,所以稻草人這麼多年來都在固步自封,從未走出過青紗帳。
這是詛咒,也是懲罰。
此時劉麒麟已經帶著靈異局的一位S級調查員趕到了現場,不過只一眼那名S級調查員便呆愣在了當場。
「大宗師,這...這尊凶煞是您消滅的?」S級調查員顫抖開口。
顧思明被搞得一頭霧水:」是啊,這好像也就比暗裔強一點點吧,我正好解決了,我可不是大宗師,我就一普通學生。「
S級調查員嘴巴都合不上了,拿出手機拍了張自拍,立馬發了朋友圈。
配文【本人偶然配合一位大宗師斬殺凶煞級詭異,望周知!】
發完朋友圈原本想跟顧思明來張合照,但被顧思明拒絕了。
上報靈異局後,顧思明和劉麒麟一人分到了五萬積分,見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兩人坐上車喊了個代駕回家睡大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