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可能的事情
砰！
房門突然打開了，陶蘇快步走了進來，到了伊萬諾夫面前，兩手往桌子上一拍，眼睛死死地瞪著他：「你終於要為自己辯白了嗎？」
「為什麼不？」伊萬諾夫咧咧嘴：「人不是我殺的，你們國家的死刑就用不到我身上，最多告我非法持有槍械，還有……襲警。」
「非法持有槍械和襲警這兩項加起來，也夠你在我們國家的監獄裡呆上很久了，你難道不想做個交易嗎？」
伊萬諾夫看著陶蘇，幾秒鐘後，緩緩搖了搖頭：「我不是叛徒。」
「那孫正奇這個黑鍋你背定了！」
「你，你不能這麼對我……」伊萬諾夫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大聲喊道：「我要見國際刑警，我要公正的審判！」
一聽國際刑警四個字，剛剛想要進來的鄭力行就把腳縮了回去，躲在門框後邊，只露了一隻眼睛出來查看裡面的情況。
「公正的審判？」陶蘇冷冷一笑：「你不交出名單，國際刑警也不會對你有任何公正的！」
「不，他們不會的，我了解這些人……」
陶蘇不再理他，轉身往門口走，快到的時候回頭看了宋岩一眼，「愣著幹嘛，走啊！」
宋岩慌忙跟了出去，門將要關上的一剎那，就聽見伊萬諾夫喊道：「我不會出賣組織的，永遠不會！」
砰！
房門將伊萬諾夫的聲音徹底隔絕，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鄭力行看著陶蘇，微微笑了笑，說道：「好像有點鬆動了。」
陶蘇皺著眉頭，「別這麼樂觀……而且就算拿到了名單，我們也不知道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但總比沒有一點頭緒好吧。」
陶蘇不再說話，轉身向外走去。
鄭力行拍拍宋岩的肩膀，示意趕緊跟上。宋岩一邊走，一邊輕聲地問道：「師兄，什麼名單啊？」
「到會議室你就知道了。」
「哦……那孫正奇到底是不是伊萬諾夫殺的？」
「不是！」鄭力行搖搖頭。
「那為什麼要說是他殺的？」
「我不是說了麼，到會議室你就明白了。」說著話，鄭力行上下打量宋岩一眼，笑道：「一會兒有老外和你握手，別露怯啊。」
「老外？」
鄭力行點點頭，又問：「有英文名嗎？」
「Andy！」
「那就這樣介紹自己，方便他們記住你。」
說話間，會議室已經到了，門一打開，裡面唰地一下站起一排的外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著實把宋岩嚇了一跳。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昨天活捉伊萬諾夫的警員！」陶蘇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語，同時臉上也浮現出淡淡的笑容，不過怎麼看都有點敷衍了事的味道。
但是老外們的反應卻非常熱烈，紛紛上來和宋岩握手，介紹自己的同時，都不忘沖他豎一下大拇指。
宋岩的英語還算可以，主要是黃子萱當年給他補課的時候在這方面抓得比較緊，平時有事沒事也會和他對上一陣口語，所以聽力完全沒有問題。一圈兒手握下來，知道這些人全部都是國際刑警，大多是從法國里昂總部過來的，少數幾個來自其它國家。
「伊萬諾夫是個魔鬼，我有個非常好的朋友死在他的手裡，所以我發誓這輩子無論如何都要抓住他！謝謝你Andy，幫我實現了這個心愿！」一個美國口音的中年老外握住宋岩的手，使勁搖晃著，然後回頭對陶蘇說：「Susie，你有這樣的部下真是讓人感到羨慕！」
陶蘇臉上又浮現出敷衍的笑容，點點頭，沒有說話。
顯然老外們都沒看出來宋岩其實是剛剛從派出所里調過來的，因為他身上那套西服實在太能唬人了，一看面料和做工就貴得要死，不是高級刑警，誰肯花這個代價！
分頭落座，陶蘇走到首席位子，兩手習慣性地撐在桌面上，眼睛掃視了一下眾人，說道：「伊萬諾夫不願意和我們做交易，所以，暫時還無法得到名單。」
嗡！
底下一陣騷動，老外們的情緒都變得急躁起來，還是那個美國人，舉起右手說道：「那我們該怎麼辦？殺手錦標賽已經開始了，如果我們不能阻止他們的話，那麼將會有更多的人死去。Susie，你是不是該考慮讓我們和伊萬諾夫接觸一下，或許他願意和我們做交易呢？」
陶蘇冷冷一笑：「如果連我國的死刑都嚇不住他，那麼你們就更加不可能讓他做出妥協。還是再等等吧，或許過了今天，出於求生的本能，他願意交出名單呢。」
沒人說話了，但是看表情，似乎都有點不太滿意陶蘇的回答，尤其不滿意她說話的語氣和態度。
宋岩坐下之後，目光就一直盯著陶蘇身後那塊巨大的寫字板。那上面基本寫的全是英文，正中央最醒目的一組單詞是——世界殺手錦標賽！
下面潦潦草草地寫著：第一屆始於三十年前，賽事所在地是英國倫敦，獎金一千萬美金。第二屆二十年前，賽事所在地美國紐約，獎金五千萬美金。第三屆，當下，賽事所在地中國S市，獎金預計在一億到兩億美金之間！
然後還有一些其它的相關信息，顯示這個所謂的世界殺手錦標賽正是全球三大殺手組織「紅色力量」，「上帝之鞭」以及「王牌」聯合舉辦的，之前的兩屆都非常成功，只是因為賽事所在國嚴密封鎖消息，所以世人並不知曉，甚至連各國警方對這個賽事的情況也知之甚少。
然後再看寫字板右半邊，那裡也有一行醒目的文字——暗殺目標大名單！
下面的信息顯示，這份名單中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殺手的目標，但是最終只會選取其中一小部人作為暗殺對象，確切的數目只有賽事舉辦者才知道。
而名單總人數不會超過一百二十人，基本上都是各個國家的富豪，因為這類人通常都受到極好的保護，暗殺起來比較困難。同時，賽事舉辦者還會故意提升難度，比如指定殺人手法，設置規定時間，違反或者超過將取消比賽資格。
看到這裡，宋岩的腦門上已經有冷汗流了下來，右手握住褲兜里的手機，整條胳膊都在微微顫抖。此刻，他的目光又往寫字板左半邊移去，那裡貼著一個胖子的照片，正是孫正奇。
下面寫著孫正奇的死因，原來他是被人按在馬桶里溺死的，死亡時間是在昨天凌晨兩點左右，而不是伊萬諾夫出現的那個時間段，所以那傢伙的確背了個黑鍋。
再往下面看，宋岩突然渾身一震，體表毛孔統統收緊，腦門上的汗立刻無影無蹤了……
孫正奇平時一直戴在手上的一枚白金戒指不見了，這是一枚特別定製的智能戒指，價值不菲，戒指內側刻有他的英文名字——Alex sun！
嘚嘚嘚！
宋岩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以至於屁股下面的椅子發出了很大的聲響，陶蘇立刻向他看來，目光極其嚴厲！
坐在宋岩身旁的鄭力行連忙伸手扶住他的椅子，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有，有點……」宋岩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
「不舒服就先出去坐一會兒。」見宋岩一副隨時要倒下去的樣子，陶蘇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一些，輕聲說道。
「對不起……」站起身，沖對面的老外們打了聲招呼，宋岩快步走了出去。他並沒有在門外的椅子上坐下，而是徑直跑進了洗手間，抱住一個馬桶，嘴巴一張，哇地一聲嘔吐起來。
把早上吃的豆漿和油條全部吐了出來，最後實在沒東西吐了，又乾嘔了好一陣才停下。
轉身關上門，放下馬桶蓋，宋岩一屁股坐了上去，一隻手抓著白金戒指，一隻手緊緊地握住手機，兩眼死死地瞪著前方，腦袋裡一片空白……
如果不是昨天赤手空拳逮住了伊萬諾夫，那麼即使證據確鑿，宋岩依然不會認為孫正奇是自己殺的，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把一個體重兩百多斤的大胖子摁在馬桶里活活溺死。
但是現在，他知道自己不但有這個本事，而且也有這個膽子。
因為在和伊萬諾夫搏鬥的時候，他除了弄斷了對方的胳膊之外，還差一點想割斷他的脖子。那一刻的瘋狂，宋岩記憶猶新……
昨天凌晨兩點的時候他在睡覺，這一點他很確定。但是睡著了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就不知道了。而且他也不敢為自己打任何包票，因為已經有不可能的事情在自己身上發生了，那麼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篤篤！
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然後鄭力行的聲音響了起來：「你還好吧？」
「呃……我，我沒事……」宋岩連忙站起身，按下抽水，然後理了理頭髮，拽了拽西服，推門走了出去。
呵呵！
打量宋岩的臉色，鄭力行不禁笑了起來：「幾分鐘前還是生龍活虎的，怎麼一會兒工夫就蔫成這樣了，吃壞肚子了嗎？」
「好像是的……」宋岩走到盥洗台前洗了把臉，抬頭看鏡子裡的自己，一臉死灰，沒有絲毫血色……
鄭力行掏出一支煙點上，然後把煙盒遞到宋岩面前，宋岩遲疑了一下，抽出一根叼在嘴裡。
啪！
為宋岩點上火，鄭力行一邊收起打火機，一邊又看了他一眼，說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實在不行回去歇著吧。」
宋岩默默地抽著煙，沒有吭聲，直到快抽完的時候，才問了一句：「師兄，殺死孫正奇的真兇……有線索嗎？」
「沒有！」
鄭力行很乾脆地搖搖頭：「那個殺手的本事明顯在伊萬諾夫之上，從頭到尾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包括監控錄像，也都被他抹得乾乾淨淨。現場負責勘查的同事說，要不是死了人，打死他們都不相信那屋子有外人進去過。因為那間屋子的安防系統是非常先進的，這也是孫正奇晚上不帶保鏢的原因，他以為沒人能破解那裡的防禦！」
「是嗎？」宋岩嘟噥了一聲，心情莫名地一松，想了想，又問道：「那份名單……如果伊萬諾夫不肯交出來的話，是不是就沒有其它辦法了？」
「當然！」鄭力行點點頭，「他是第一個落網的殺手，也是殺手錦標賽有史以來，唯一一個被逮住的參賽者。所以他要是不開口，沒人知道那份名單上面都有誰。」
「那你們看過他手機沒有？」
「他身上除了武器之外，什麼東西都沒帶。我們正在查找他之前落腳的地方……但這些世界頂尖級的殺手，個個神出鬼沒，狡兔三窟。而且還有強大的後援，估計已經有人幫他處理後事了，所以他不開口的話，我們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說到這裡，鄭力行抬手在宋岩肩膀上拍了拍，笑道：「其實要不是你逮住了他，誰都不知道第三屆殺手錦標賽已經開始了。就像前兩屆一樣，都是快要結束的時候才被當地警方發現，結果除了幫著收屍之外，連個鬼影都沒抓到。所以，你現在該明白自己有多了不起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