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花不晚的虛偽做作,哽得說不出話的竹嬉:「……」
你是不是忘了,一次次趁常遇受傷,親自下手暴揍他的事情了?
你是不是忘了,之前你給常遇下慢性毒,以此控制他的事情了?
你是不是忘了,跟毒丫頭江南星做交易,把常遇當籌碼壓給對方的事情了?
樁樁件件,哪件都沒冤了你……
冬日的陽光並不能提供太多溫暖。
正午前一個時辰,相府馬車出了雲京城。
城門附近的酒樓上,閃過一道人影。
酒樓下的餛飩攤上,一人丟下錢迅速往城門口而去。
一個裹著厚棉衣的麻子臉女子,騎著小毛驢悠悠出了雲京城。
午時,十里坡。
十里坡是城外十里拐上山的一處小山坡,山間綠樹長勢喜人,蠻橫生長,距離不遠就是光禿禿的小懸崖,崖下是深林水流。
麻子臉女子將小毛驢栓在樹林裡,小心朝著深處一點點緩慢靠近。
約莫走了三五百米,遠遠聽到安靜的樹林裡,隱隱有人聲傳來。
匍匐前進了一段路,總算聽清了對話。
「你只說了時辰地點,並未有言在先,說只允我一人前來。我既已經按你要求到了,你是不是也該放人了?」
竹嬉身側,一身雪狐披風戴著兜帽的女子,臉被帽檐遮了大半張,看不清容貌,聲音平穩輕緩,沒有絲毫懼色。
對面七八步開外,一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身黑色大氅,臉上蒙了青布,也看不清相貌,腳邊束手坐地的,正是失蹤小半年的常遇。
常遇眼神奇怪地盯著戴兜帽的女子。
不過數月不見,常遇是長高了一丟丟,可眼前這女子身高至少比花不晚高大半個頭,總不能花不晚數月一下子長高這麼多吧?
所以,這人不是花不晚。
而且這兜帽披風他好像見過,但又不太確定,可這女子身形卻絕對不是那個救他數次的神秘女子。
「可以放。」
男子說話簡短,聲音沉穩清澈,加上有面巾遮擋,聲音有點悶,聽不太出年紀,但可以肯定不是個中老年人。
說著,男子抬手指向戴著兜帽的女子。
「我要你。」
這話有歧義啊,你多說幾個字也不至於讓人有奇怪的遐想。
「你意思是,用我交換他?」
男子點頭,竹嬉卻皺眉了。
昨夜紙條內容便看得出,這人是衝著花不晚來的,只是沒想到,一見面不過三句話,就點明目的了。
還這麼有恃無恐。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為了這一心要殺我的臭小子,做如此大犧牲?」
「那我殺了他。」
男子說著,一匕首捅到常遇肩上,動作絲滑,毫不遲疑,就算這一下只是讓常遇受傷,也足以讓人相信,他絕對能下手殺了常遇。
「等等!」
臥槽,這人猜不透啊!
趴在草叢裡的麻子臉女子,皺眉齜牙,見戴兜帽的花不晚伸手制止,她搖頭嘆息。
雖然猜不透,但可以先穩一穩繼續試探一下,可惜她太沉不住氣,就被對方拿捏了,現在主動權在對方手裡,想探探底也難了。
常遇被刺一匕首,其實只是破了皮,這男人擺明是嚇唬花不晚,看她反應,一下就成功了。
「換還是不換?」
男人說話簡明扼要,一點不廢話,匕首放到常遇脖子上,冷聲質問。
竹嬉皺眉沉默,兩個呼吸後,聽旁邊女子說了一個字:「換!」
她神色微詫,隨即釋然,看著戴兜帽的花不晚,朝對面走去,卻沒有絲毫動作。
麻子臉女子看得再度搖頭,現在只能希望這男子沒發現這種小細節,沒看出問題了。
戴兜帽的花不晚剛走到一半,男子卻突然冷聲叫停。
「怎麼?你不是要用我換人嗎?到底換不換?」
男子露出的一雙細長眸子甚是好看,似是正要說什麼,突然眼神一變,抓著常遇迅速後撤數步,隨即四道人影從天而降,手中武器直劈向花不晚。
只是唯獨沒想到,還有另一波要花不晚命的人,同時出手。
雖然四人不是同一夥的,但不妨礙此時共同殺人。
本以為手無縛雞之力的花不晚,立馬要成為四人刀劍下的亡魂,卻不想異變突、起。
披風一動,兩把短劍從下露出鋒芒,披風翻飛間趁機一左一右,刺中了兩人。
而另外兩人的攻擊,則被飛身而來的竹嬉,一劍抗下。
完美配合。
臥槽!臥槽!!!
麻子臉女子杏眼圓瞪,抓著胸口領子,一臉劫後餘生的慶幸。
幸好姑奶奶有先見之明,事先防了一手,不然這一下就該歸西了!
看這四人動作就知道是好手,這狗男人到底是誰,對花不晚怎麼有這麼大的仇恨值,為了誘殺她,用常遇來布局,一次四個殺手,也不知還有沒有周圍後手,如此費心非置她於死地不可。
麻子臉女子小心抓了旁邊的落葉蓋在頭頂,緊張盯著遠處的戰鬥。
披風兜帽的女子突然持刀傷人,起了奇效,但也暴露了一件事。
「你不是花不晚!你是誰!」
一名腰部被她刺了一刀的蒙面黑衣人,捂著傷口後退,盯著她呵問。
女子兜帽後落,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面孔。
良姜。
良姜沒開口回答,只與竹嬉對視一眼,兩人便明白對方意思,同時反向動手,再次打了近身處三人措手不及。
「啊!」
先後連中兩下攻擊的黑衣人,慘叫一聲趕緊暫時退出戰圈。
良姜和竹嬉默契配合,戰鬥力頗高啊!
麻子臉女子又靜靜看了一會兒,小心巡視周圍,那邊戰局出現劣勢也沒人再跳出來幫忙,或者放冷箭,可能真沒安排其他後手吧。
突然想到什麼,麻子臉女子趕緊又仔細看了看戰局那邊。
沒有!
常遇和那男子怎麼不見了?!
剛才被戰局吸引目光,竟一時忘記最關鍵的兩人了。
既然如此,我也趕緊趕緊溜吧,至於常遇……
短命鬼你自求多福吧,為了你犧牲自己,這是聖母女主的活兒,我就一貪財惜命的女配。
隨著麻子臉女子伏地蠕動離去,打鬥聲漸遠,直至聽不見半點打鬥聲,她繼續在茂盛的林草地上,陰暗爬行,這個潛伏謹慎的姿態,恐怕連老練的獵人,輕易也發現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