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良姜眼裡,花不晚就是個看不透又很麻煩的人物。
今日十里坡她假扮花不晚登場,便是花不晚昨夜的定下的計劃。
殊不知計劃趕不上變化,她自以為能算計別人,沒想到最後卻把她自己給弄丟了,這算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良姜無聲飛奔的腳步,突然在漆黑中一頓。
嗯?我怎麼也覺得她只是丟了?真是被竹嬉給洗、腦了……
丟了的花不晚,不知道此時已經有兩個人為她奔走。
等她醒來時,正好看到一隻蜘蛛,正垂了蛛絲攀岩而下,拇指大小的蜘蛛正在花不晚臉上晃悠,她要是再晚一瞬醒,蜘蛛就要落到她臉上了。
「啊!蛛、蛛啊!!!」
頂著麻子臉妝容的花不晚,驟然狂吼出聲,不僅嚇得桌前喝茶的男子被嗆到,連蜘蛛都嚇得盪了鞦韆。
全身汗毛瞬間立起,花不晚仰著往後伸脖子,閉眼扯了嗓子大叫——
「常遇!!!」
下一瞬,常遇閃現而來,一把薅住蜘蛛丟去老遠的牆角。
「好了。」
聽到常遇平靜的聲音傳來,花不晚一記老拳直奔他胸口。
看似黑虎掏心的氣勢,使出的拳頭卻綿軟得像麵團,一點殺傷力也沒有。
常遇突然笑了,花不晚氣不打一處來,又飛起一腳。
「短命鬼你笑屁啊!佛山無影腳!」
常遇側身輕巧躲開,卻因為花不晚這句話,確定了她的身份,常遇臉上笑容更明顯。
「花不晚,你果然是,手無縛雞之力。」
這個詞一直是花不晚用來形容自己的,可這時候被常遇說出來,總有種不能忽視的嘲諷。
「短命鬼,你找死啊!彈指神通!」
花不晚一蹦而起,給常遇當頭一個爆栗,這一下,常遇沒躲,腦門立馬被彈得發紅,花不晚愣了下,這小子該不會傻了吧?
「咳咳,世子妃真是好武功,兩位黃師傅的功夫,都用得如此爐火純青。」
「你是誰……」
花不晚話語一頓,轉瞬腦中琢磨了方才這句話,她眸光一凝,推開常遇快步走到男子面前,居高臨下盯著他。
男子懶散地微抬眼與之對視,兩人沉默半晌,竟有一種莫名的氛圍籠罩兩人,讓常遇本能感覺插不進去。
這感覺,這兩人該不會……看對眼了?
常遇趕緊甩甩頭,將腦中這荒謬的想法甩出去。
「一一得一。」
男子:「勾股定理。」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柯南、野原新之助和路飛誰厲害?」
「……唐詭第二部都播完了。」
雞同鴨講的詭異對話,都證明了彼此身份。
「啪!」
男子臉上突然挨了一巴掌,直接被打蒙了。
「你怎麼不早點出現?!你知道我一個人,頂著草包背鍋俠女配的皮囊,孤軍奮戰在波詭雲譎的《縱嬌寵》里,特喵的有多艱難嗎?!既然都是要來的,你不會早點來嗎?!」
男子:「……」
他想過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畫面。
卻沒想到會是這樣展開。
平白挨了一耳光不說,還莫名被指責,為什麼受傷的是我?
這歪理果然是……女人的強大邏輯,不能跟她爭辯。
常遇看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了,以至於剛才聽到的他倆那些亂七八糟,聽不懂的對話,都瞬間忘得七七八八。
男子在他眼中一直是邪惡卻又強大到極致的存在,覺得就算花不晚再如何刁蠻任性,有些小聰明,也一定會被折磨得認清現實,收起爪牙。
如今卻是男子被花不晚一巴掌打得不敢還嘴,捂著被打的臉,委屈巴巴,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實在顛覆常遇的認知。
「看什麼看!茶都冷了,還不趕緊給我燒熱茶過來!離開幾個月就真當你能逃離姑奶奶的魔爪嗎?!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快去!」
花不遇一眼瞪來,常遇一個激靈,趕緊溜了出去。
這裡雖是個小破廟,但要燒水還是有地方的。
花不晚手微微一動,男子趕緊捂住了另一邊臉,結果見她只是坐在了自己旁邊。
「說說吧,你是誰,怎麼來的。」
這口吻,怎麼像在審犯人?
好像是他綁的她來吧?這地位是不是搞反了?
「說啊!還等我我給你搞個開機儀式啊?」
花不晚聲音陡然拔高,男子嚇得趕緊開口。
「我、我叫盧邵雲,這本書的作者,是我妹……」
「什麼?你妹?!!!」
怎麼感覺花不晚是在罵他?
誰知下一瞬,又挨了一逼斗。
花不晚打了他,又抓著他的領子惡狠狠瞪著,雖然一個字沒說,但那眼神就知道她一定心裡罵得很髒。
「打人不打臉,打臉傷自尊啊!」
盧邵雲趕緊捂住臉,嚇得從指縫裡偷看花不晚。
之前不知道除了他還另外有個穿書的,前陣子收到蠢萌小徒弟的來信,從信里內容察覺出了蛛絲馬跡,抱著懷疑的心態又與小徒弟江南星多往來了幾封書信,都是圍繞花不晚的話題。
最後對花不晚的穿書者身份,有個九成懷疑,這才跟江南星要了一份花不晚的畫像,帶著倒霉蛋常遇來了雲京附近。
但云京他是堅決不進的,所以才用常遇將人引去了十里坡。
好消息是,花不晚確實也是穿書的,壞消息是,花不晚很暴力兇殘。
要是早知道同為穿書者的花不晚,會這麼狂暴,他壓根不想跟同類相認!一點他鄉遇老鄉的快樂都沒有,見面十分鐘,他就挨了兩個大、逼斗!這讓他一個大男人的臉往哪兒擱?!
「一個大男人,瞧你那慫樣!沈昭瀚都比你強!起碼挨揍的時候,人家從不叫疼!」
花不晚搡著鬆了手,盧邵雲嘟嘟囔囔。
「沈昭瀚是練家子,皮糙肉厚的,我是走文藝青年路線的,當然不一樣……」
「啪!」
朽木桌被花不晚這一掌,拍得好像要散架。
「滴滴嘟嘟什麼,趕緊繼續說。」
提了泡好的熱茶過來,走到門口的常遇,嚇得下意識轉身撤退,離得遠遠的,口中不停嘀咕。
「破廟條件簡陋,我去山裡撿柴火再回來燒水,半個時辰應該也是要的……嗯,對,就是這樣。」
少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寒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