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烈的陽光下,青磚鋪就的演武台上,兩個少年相對而立。
一者黑髮紅衣,容貌俊朗、眼神清澈,似謙謙君子而立。
一者白髮白袍,眉心點著一點硃砂,將白皙秀美的面容襯托的更加突出,似出塵之仙人。
「請!」
陸琳抬手示意。
「承讓!」
微風吹拂,將張靈玉身上寬大的道袍吹的鼓盪。他直視前方,向前微微一踏。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廣修萬劫,證吾神通。
三界內外,惟道獨尊。」
燦燦金光從張靈玉體表浮現而出,像是一層通透的金箔蓋在他身上,將他全身從頭到腳包裹起來。
此時午間已過,太陽划過中天偏向西沉,陽光強烈但不炙熱。張靈玉渾身的金光蓋過了身上的日光,向著陸琳緩緩走去。
「開!」
陸琳大喝一聲,原本和煦的周身變得肅殺,一股強大的炁機從他的身上升騰而起。
轉眼間,陸琳及肩的黑髮轉為無暇的白,隨著周身的氣機在腦後飄逸,眉毛也隨之由黑轉白。
這種白不同於老年的白髮白眉,給人以生命腐朽的厭惡,這是一種充斥著磅礴生機的白色,讓人感到難言的玄妙。
很快,陸琳暴露的皮膚也轉為了白色,瞳孔中飄逸出淡淡的白炁。
此時的他從外貌來看更像一位羽化的仙人。
「陸家的那個變白了!」
「洪斌,住嘴!」
一名穿著赤紅短打,渾身散發著藥味的中年人板著臉,拍著座椅扶手站起身,朝著人群中一名赤發赤眉的小子呵斥道。
「小子,看到了嗎,這就是《逆生三重》。看仔細些,你只有一次機會。」
呂慈雙手放在扶手上,身子向後靠著椅背。
他扭過頭衝著身後站著的呂謙輕聲說道。
「真妙啊!」
「分龍走虎、熬煉性命,這就是我追求的東西!」
呂謙看著場內二人展示的玄門道法,雙眼眨也不眨地點著頭,嚮往的火焰在瞳孔中熊熊燃燒。
「沒出息!」
看著呂謙沉迷其中的樣子,呂慈嫌棄地轉過頭,不再看他那不爭氣的樣子。
「這便是《逆生三重》嗎?」
張靈玉感知著陸琳周身越加磅礴的氣機,面色凝重地看著這位由君子轉變成的「仙人」,腦海中回想起老天師的教導。
順勢堪避紀算禍,逆行方得會元功。
這是三一門的理念所在。
人之降世,先天一炁演化成人體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
正應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演變流程。
順此過程,先天一炁日漸損耗,等到先天之炁乾涸,自然難逃一死。
所謂順為凡、逆為仙。
既然順應天道難逃一死,那就倒行逆施,逆反這個過程。
《逆生三重》希望能由三變一,將自身重新煉成先天一炁的狀態,並由此追求羽化飛升。
他還記得當初詢問老天師這門功法是否有弱點時,老天師摸著臉支支吾吾。
「靈玉道長,當心了!」
陸琳快速閃身來到張靈玉近前,如白玉般的手臂飛速向著對方的胸膛按去。
張靈玉見此快速調動身上的金光咒,將覆蓋其他部位的金光轉移至胸口,同時包裹著金光的手掌向著陸琳肩膀削去。
「當!」
陸琳繚繞著白炁的手按在渾厚的金光上,傳出敲鐘一般的聲音。他側頭低肩躲過張靈玉劈來的一掌,右腳隨著上半身一擺,以腰為軸一記神龍擺尾掃向張靈玉小腿。
「呵!」
張靈玉猛然蹬地躍起,借著地面的推力右掌遞出向著陸琳腦袋打去。
見鞭腿被躲過,陸琳右腳踏地,下盤一沉躲過朝自己臉扇來的巴掌。接著腰胯合力,肩膀向著張靈玉狠狠一撞,一記鐵山靠將騰空的張靈玉
「牛鼻子,這是你教的不?」
台下觀戰的陸瑾看著場內張靈玉朝著陸琳扇過去的巴掌,轉過頭向著老天師咬牙切齒地問道。
「啊,你說什麼?什麼我教的,別瞎說。」
老天師原本眯著的眼睛微微瞪大,他有些驚訝地看著陸瑾,大聲呼喊著,像是被冤枉後極力地辯解。
「哈哈......」
陸瑾仿佛已經聽到了幾把椅子上傳來的低低的歡笑聲,他頓時黑了臉。
「你給我等著!」
衝著老天師放完狠話,陸瑾面色正常的轉過身,平平淡淡地看著場內打鬥的二人。
比斗場上,二人纏鬥的身影相互交錯。
眨眼之間便又過了十幾個來回,張靈玉與陸琳相互閃轉騰挪。
金光咒被擊打的聲音接連響起,氤氳的白炁繞著陸琳的身軀未曾斷絕。
看著台上二人相互留手,坐在台下的張之維眉頭越發緊鎖。
失策了,不應該找陸家人來當這塊磨刀石。
這位陸家小輩倒是一如當年的陸瑾,名門的風氣熏到了骨血深處,一舉一動都符合世家子弟的標準。
張靈玉更是原來那個樣,追求所謂的天師形象。
為師這個天師都不在乎,你個年輕人在乎什麼?
「好了,就到這裡吧。」
老天師衝著高台上的兩人喊道。
「承讓!」
兩人快速拉開距離,相互抱拳行禮。
走下台,張靈玉看到張之維皺著眉頭的模樣,急忙走到他身前鞠躬道歉,「師父,弟子讓您失望了。」
老天師看著面前這個端方正直的張靈玉,嘴角微微抽搐,他放下眉頭,溫聲和氣地開口道,「沒事,為師剛才只不過在想一些陳年舊事,與你無關。」
「跟你大師兄先下去吧。」
「是!」
「既然老天師的弟子都下場了,我們自然也不能落後。」
見張靈玉下了場,呂慈眼神閃爍,他坐直身體敲了敲椅背扶手。
「呂謙,去!給前輩們耍耍。」
「是,太爺!」
呂謙閃身落在比武台上,興奮地注視著對面開著《逆生三重》的陸琳。
「喲,好俊的身手。既然這樣,琳兒,陪人家練練。」
「是!太爺。」
「呂謙兄弟,承讓了!」
陸琳擺好架勢向著呂謙招呼道。
「來了!」
「啪!」
響亮的巴掌聲響起,全場寂靜。
……
武當山真武大殿
「我臉上的傷是後來被太爺打的,說是要賠陸家面子。」
呂謙指了指臉上的傷,齜牙咧嘴地吹著冷氣。
「你為什麼要打人家的臉?聽說後來陸家那小子可是在你們一眾人面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