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難道不先開始練拳嗎?」
呂謙有些疑惑地問道。
「臭小子,想什麼呢?別好高騖遠!」
雲龍道長敲了敲呂謙的頭,耐心地解釋道。
「太極看似粗淺,其實是一門頗有講究的拳法。你雖然之前在呂家村時打好了根基,但還得糾正一二。」
「求道,求得可不僅僅是手上的功夫,還有內里的真章。」
說著,雲龍道長雙手運起太極勁,一剛一柔的勁力在他的雙手之間不斷演化,帶起徐徐微風。
在呂謙眼中,雲龍道長手上的勁力相互流轉交織,逐漸匯聚成一團流動著的勁力。
這勁力在雲龍道長的搓揉之下又漸漸消失無蹤,只有徐徐清風在他周身流轉。
雲龍道長看著入了迷的呂謙,得意地抹了抹鬍子,心中笑道,「哼!小樣,老子這手太極練了三十多年,還鎮不住你個小娃娃。」
「還請師父指點。」
呂謙緩過神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觸地發出沉悶的響聲。
「誒!你個小子,只是讓你開開眼界,你整這齣幹啥,趕緊起來!」
雲龍道長吃驚地看著腳邊的呂謙,急忙彎下腰將他從地上拉起。
「還請師父指點。」
站起身的呂謙也不顧道袍上沾染的灰塵泥土,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雲龍道長,重複著剛才的話。
「我教,我這就教!我去了,咋碰上你這個道痴似的人物。」
雲龍道長既無奈又欣喜地看著呂謙,無奈對方對修煉的痴勁,又對此感到欣喜。
「你既然已經得炁,但還是從頭練起,先站樁,看好我的動作和呼吸吐納的節奏氣息,記住口訣。」
「雖然各家都有樁法,但內里卻是不盡相同,注意看。」
說著,雲龍道長便一邊講解,一邊示範。
「自然而立,兩足併攏,足尖向前。全身放鬆,兩臂自然下垂。」
他站在呂謙面前,身體隨著言語做出姿勢,很快便擺出了一個自然的狀態。
呂謙正對著雲龍道長,二人相對而立,他跟著雲龍的講解做出同樣的姿勢,放鬆著全身的筋骨。
師徒二人在演武場上一個用心教,另一個用心學,很快雲龍道長就把樁功講解演示了一遍。
呂謙也隨著師父的指導站了一遍。
「不錯。」
雲龍道長收功站立,看了一眼隨之收功調息的呂謙讚嘆道。
「好了,切莫自滿,既然你學的快,那我順便將接下來的也一併傳授給你。」
「虛靈頂頸,含胸撥背,沉肩墜肘,舌頂上齶。」
看著呂謙氣息平靜、神情自若的姿態,雲龍道長嚴肅地點了點頭,繼續演示道。
「無極者,太極之始。」
他雙手緩慢揮動,在空中划過綿綿不絕的痕跡,一切都像是身體的自然反應。
「陰陽和合為太極,分曰兩儀。」
呂謙跟著雲龍的緩緩動作,慢慢將體內的僵勁散去,體內的炁也跟著動作緩緩流淌在經絡中,流過腹部,下沉至丹田,又從丹田流轉整個周天。
演武場內,師徒二人緩慢推動雙掌,道道氣流匯聚在二人身邊流轉不散。
動作之間,二人氣息綿長,顯露出不絕之勢。
日輪西斜,原本澄亮的陽光逐漸泛黃,在天邊暈染出條條丹霞。
「呼~」
雲龍道長收功而立,看著和自己近乎同時收功的呂謙臉上泛起了笑意。
「當真是塊修煉的好料。」
從下午拜師結束,安頓好呂謙到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多時辰,吐納之術呂謙更是一遍就會。
也就是說呂謙不僅跟著他學會了吐納,而且還心無旁騖地練了一個多時辰。
修煉沒有應不應該、夠不夠的說法,像呂謙這種天賦好,還努力的徒弟讓雲龍很是欣慰。
想想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弟子,平日裡也就刷個時長,雲龍老懷欣慰的同時又不免生了些怒氣。
「那些小兔崽子,以後可別想偷懶。」
他在心裡咬了咬牙,打算為那些弟子們上上強度。
在心底安排好之後,雲龍笑呵呵地看向呂謙,問道,
「如何?可有什麼想問的?」
「有!」
呂謙閉目感受著體內按著特殊周天流淌著的炁,點了點頭。
「這搭配上吐納法門的拳法倒像是時刻在打熬人的性命,雖然緩慢,但自身修為確實有著微小的積累。」
「哦,你這就發現了?」
雲龍有些驚訝地看著呂謙,雖然根據對方的天賦推斷,看出來是遲早的事,但沒想到如今才練了一次,就已經發現了。
「沒錯,你知道太極勁的要點是什麼嗎?」
「形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神合。」
「沒錯。」
雲龍點了點頭,指著呂謙上中下三個丹田說道。
「在這一過程中,人的精氣神三寶被導引匯聚,像是和面一樣被人體氣血裹挾流經體內五臟八脈,從而得到鍛鍊。」
「好了,還有什麼問題?」
「暫時沒了。」
「好,看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去跟我去齋堂用飯,然後跟著德清他們做晚課。畢竟已經入了玄門,修行當從現在開始,不能懈怠!」
雲龍轉過身帶著呂謙向齋堂走去。
「結束後你先回房間,晚些時候我會去傳你武當的功法。」
「噠~」
「對了!」
像是想起了什麼,雲龍道長走在石階上的腳步一頓,他轉過身有些嚴肅地看著呂謙。
「嗯......為師有個問題要問你,就是...就是......」
看著十二歲的呂謙雲龍道長一時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他顫了顫嘴皮子,遲遲無法開口。
「師父但問無妨。」
「也罷,話說回來,你應該真陽尚存...吧?」
雲龍道長看著一臉清澈的呂謙,咬了咬牙,有些遲疑地開口道。
真陽?
還沒看過幾篇正經道藏的呂謙尚且沒有聽說過這個隱晦的詞,他一臉懵地頓在原地。等腦子緩過神來,轉了幾個圈後立刻醒悟。
真陽?
這不就是元陽嘛!
處子之身?
雲龍師父是在問自己是不是處。
「當然!我還沒滿十二歲,只是虛歲,虛歲,師父您把我當什麼人了?」
「就算......就算我有那個心思,呸!我連那個心思都沒有!我來武當是真心求道的!」
呂謙控制不住向著雲龍吶喊道。
山林里,呂謙的聲音迴蕩在空曠寂靜的山道上。
他喊完之後有些心虛地掃視著周圍,萬幸沒有什麼人,更沒有人聽見。
但在樹林深處的陰影里,一道黑色煙霧狀的身影亮起了兩道目光,那圓圓的目光泛著湛藍色,卻總能讓人察覺到其中調笑的意味。
這黑影在樹林內無聲地向著兩人竄動,它爬上了一道樹幹,隱晦地通過樹葉間的縫隙打量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