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第二天的朝陽一如往常一樣出現在了東方的天際。
「吱呀!」
門軸轉動的聲音響起,穿著藏藍色道袍的呂謙頭頂方巾、足踏十方鞋,從屋內打開了房門。
他邁過門檻,看著周圍還略顯昏暗的環境,習以為常地整理衣冠,準備去做早課。
晨間微涼的空氣夾雜著些許濕潤的水汽吹過呂謙的小院,讓人的精神更加清明。
「喳喳喳......」
不遠處的院牆上,一隻喜雀嘰嘰喳喳的叫著,像是看到人後的激動,他在院牆上不斷跳動著。
「唳~~」
一道白色的鶴影伴隨著清越的鶴鳴聲,划過凌晨寂靜的夜空,降落到小院子的正中間。
白鶴剛一落地,還沒收好翅膀,便衝著屋檐下站著的呂謙叫了一聲。
「唳~~」
清朗的鶴鳴聲迴蕩在整座小院,伴隨著晨間的微風,讓人更加清醒。
「你來了。」
呂謙從屋檐下向著院子中的白鶴走去。
「唳~~」
等到呂謙來到近前,白鶴就抬起了一隻腳,將腳腕遞給呂謙。
呂謙站在白鶴跟前,看著白鶴右腳上被綁著的一捲圖紙愣了愣神。
剛才天色還有些昏黑,這圖紙又卷的太薄,讓呂謙一時沒注意到白鶴腳上還綁著東西。
「這是誰幹的,怎麼如此心黑。」
反應過來的呂謙趕緊伸出手,將綁在白鶴腿上的圖卷解了下來。
圖卷質量摸起來很好,像是處理完善的油宣紙,入手細膩。
「唳~~」
白鶴見腿上的圖卷被解了下來,再次衝著呂謙鳴叫一聲後遠飛而去。
如今它被拜託的任務完成了,按照昨天那隻鶴的說法,只要把這張圖卷送到呂謙這兒就行。
至於那隻鶴,當然是化形後的周聖。
昨天他急切地下了山,動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現階段能收集到的材料,重新畫了一捲風後圖。
然後又變作一隻白鶴叼著畫好的風后圖折返武當山上的山澗,通過一番鶴形鶴語,讓這隻被點化的白鶴將風后圖送到呂謙手中。
作為迫切想要入典的周聖,他自然一路跟著整個計劃實行的全過程。
現在的周聖又變成了一隻喜雀,正是一直在院牆上蹦蹦跳跳的那個。
現在這隻由周聖變化而來的喜雀站在院牆上,直直地盯著院子裡拿著風后圖的呂謙,心中急切地吶喊道,「打開啊,快打開啊......」
「喳喳喳......」
「今天難道還有好事?」
呂謙看了一眼院牆上叫個不停的喜鵲,有些納悶。
「算了,還是先看看這圖卷到底是什麼?白鶴已經被我開了靈智,一般人靠近不得,更別提將東西交給白鶴,再讓白鶴轉交給我。」
呂謙運轉雙全手,透過紙張檢查著手中的畫卷是否存在危險。
在感應到這就是一張普通的紙質圖卷之後,呂謙鬆了一口氣,緩緩解開圖卷上綁著的繩束,吐槽著讓白鶴送信那人的離譜操作。
「能幹出這種麻煩事的人也太講究了,我還沒騎著白鶴飛,他到先來讓白鶴送信,真離譜。」
「喳喳喳......」
院牆上的喜鵲叫的更歡了,剛才還像是催促,如今倒像是咒罵了。
可惜作為聽眾的呂謙聽不懂鳥語,也沒去管牆上的周聖變化的喜鵲。
「嘩——」
圖卷被猛然攤開,上面的內容全部展現在了呂謙面前。
「這是......」
呂謙望著手裡的圖卷微微出神,雙眼之中炁光不斷閃爍。
圖卷上,一座由密密麻麻的小字所組成的奇門局占據了紙張的中心位置,在紙張的右側,龍飛鳳舞的字跡寫著一句話。
「先天領周天,蓋周天之變,化吾為王。」
呂謙不自覺地念出圖卷右側的那句話,同時在他眼中,圖卷上那座由小字組成的奇門局完全轉動了起來。
天地人神四盤以一種不合理的速度與方式在呂謙眼中旋轉著,像是要拉呂謙進入。
但呂謙很快就清醒過來,他在心底怒喝道,「靠,這玩意是瘋後奇門。」
意識到這一點後,嚇得呂謙趕緊把眼前的圖卷合上,他大口喘著粗氣,但卻驚訝地發現,剛剛那旋轉的奇門局像是完全烙印在了他腦子裡一樣。
那些組成奇門局的小字隨著奇門局的旋轉,在呂謙腦海中變得越發清晰。
漸漸的,呂謙沉浸在那些小字中,身體裡的炁不自覺地隨著小字記載的行炁方式自主的運行著周天。
呂謙也緩緩閉上眼坐在了地上,手中抓著被重新捲起來的風后圖。
「喳喳喳......」
院牆上的喜鵲撲騰著翅膀飛到呂謙面前,周聖變化成的喜鵲繞著盤膝坐在地上的呂謙轉了幾圈。
「壞了,光顧著神人之姿的徒弟,還有【仙鶴贈書】的典故,一時忽略了這小子好像沒接觸過正經的術士傳承,如今進入內景以後該不會沉在風后圖的變化里出不來了吧。」
喜鵲繞著呂謙蹦蹦跳跳地轉著圈,周聖蒼老的聲音從喜鵲的嘴裡傳了出來。
「這可怎麼辦?這小子要是折在武當山,呂慈那老瘋狗還不得掀了武當山。我還不能出面,小蒙和雲龍根本攔不住,怎麼辦?」
周聖用著喜鵲的身軀,一雙充滿擔憂的鳥目看著面前的呂謙,正在琢磨著最壞的打算。
「要不然我現在就先去山下把呂慈做了?」
「我說這位前輩,當著晚輩的面討論如何做掉我太爺是不是不太合適。」
就在越琢磨越感覺這計劃可行的時候,他的頭上突然傳來了呂謙無奈地聲音。
「哎,小子你醒了,剛才一時慌了神了,沒注意你的狀態,怎麼樣沒事吧?」
呂謙面前的喜鵲震驚地抬起頭來,等看清呂謙清澈的雙眼後才激動地問道。
呂謙沒有搭話,他眼神複雜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喜鵲,腦海中有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猜想。
他向後挪了挪屁股,然後按著膝蓋向前一拜。
「弟子武當呂謙,見過周聖太師叔祖!」
「呵呵,你小子夠機靈!」
周聖看著呂謙那恭敬的姿態,也不否認,開口稱讚道。
就在喜鵲蹦蹦跳跳,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院外突然傳來兩道腳步聲。
「壞了,是你太師爺和雲龍,小子,晚點再見,我先借你房間躲躲。」
說著,周聖運轉風后奇門,從一隻喜鵲變成一股黑煙,趴在地上一溜煙閃進了房間。
「對了,你可以把你學會風后奇門的事告訴他倆,關於我的就不要說了。」
周聖的聲音傳到呂謙耳邊,緊接著便是木門與門框碰撞發出的聲響。
「哐!」
「小謙,你在嗎?」
「為師注意到你早課沒去,特地來看看。」
院門外,雲龍道長的聲音突然響起。
「在的師父!」
呂謙一骨碌從地上爬起,手裡攥著那張風后圖,思考著一會兒的應對方案。
「為師進來了!」
「吱呀!」
木門轉動的聲音響起,雲龍道長和周蒙兩人面帶警惕之色地出現在門檻外。
「噗通!」
呂謙一看到二人,直接衝著二人的方向來了個猛虎下山跪,兩個膝蓋重重的砸在地面的石板上。
他將手中的捲起來的風后圖高舉而起,額頭觸地。
「你這孩子,怎麼一見我們就跪下了。」
周蒙和雲龍道長先是掃視了一圈院子裡的環境,在確定呂謙這兒並沒有發生襲擊,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被呂謙的反應震驚到了。
雲龍道長快步走向呂謙,雙手伸出,正要將他從地上扶起。
「慢著!」
周蒙矮小的身影后發先至,攔在了雲龍身前,他臉色凝重地看向呂謙手裡的圖卷,想問什麼,卻囁嚅著開不了口。
「弟子有罪!弟子今日收到這封圖卷,檢查無誤後打開,沒想到其中是武當的禁術。」
呂謙額頭觸地,沉悶的聲音緩緩說道,「弟子本不欲學習,但沒想到只是打開看了一眼,弟子就對其中的內容無師自通了。」
「還請太師爺和師父降罪。」
「咚!」
呂謙聲音悲切,額頭再次重重地磕在地上。
「傳你這風后......禁術的人在哪?」
周蒙面帶怒容,差點將風后奇門的名字喊出,然後急忙打住,用禁術代稱。
他看向呂謙手中的圖卷,咬牙切齒地問出了後半句。
呂謙要是因為風后奇門折在了武當,山下正準備離開的呂慈可就要衝擊山門了!
面對周蒙的怒火和疑問,呂謙選擇坦誠相告,將周聖給賣了。
「那賊人現在躲進了弟子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