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皇宮,養心殿。
朝堂之上,氣氛凝重而緊張。
陽光透過牆壁的窗戶灑落進來,但卻無法驅散這壓抑的氛圍。
泰安帝高坐在龍椅之上,臉色陰沉,心中滿是不快。
他看著下方紛紛反對的群臣,眼神中閃過一絲惱怒。
「朕不過是要平反一個極樂宗,這幫子老臣竟如此反對?」
雖然他早就知道父皇時期老臣子的難纏,但像今日這種情況,卻也是第一次遇到。
念及此,泰安帝心下冷哼一聲,暗道。
「朕乃天子,難道連這點決定都做不了嗎?」
「今日,朕非要平反了極樂宗!」
心中想著,泰安帝微微眯起眼睛,掃視著群臣,沉聲道。
「諸卿既有異議,不妨說出理由來。」
他的聲音不大,帶著淡淡的威嚴。
但在場群臣,卻沒有一個嚇住。
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泰安帝這是在刻意模仿保德帝。
只可惜並未學到精髓!
「陛下,極樂宗罪不可赦。」
「據老臣所知,極樂宗早年曾與拜火明尊教有過來往。」
「此等江湖匪類,對我大楚百姓是極大的危害。」
「若平反他們,豈不是讓天下人以為我朝對奸人寬容?」
「陛下切不可因一時之念,而置江山社稷於不顧。」
最先站出來的依舊是文章,他一臉嚴肅,語氣頗有種咄咄逼人的味道。
只不過,這一次他又換了種說辭。
直接給極樂宗扣上了結交拜火明尊教的罪名。
陳勛見狀,也緊跟著站了出來。
他捋了捋鬍鬚,傲然道。
「陛下,極樂宗也曾為禍一方。」
「他們仗著自己的武力,在一些地方橫行霸道,百姓苦不堪言。」
「如此惡行,怎能輕易平反?陛下當以百姓為重,不可草率行事。」
好傢夥,陳勛找不到其他罪名,直接就潑髒水了。
反正極樂宗早就被滅門,死無對證了唄。
姜毅言也不甘示弱,他上前一步,拱手道。
「陛下,當年極樂宗之事,乃是多方權衡之結果。」
「如今貿然平反,豈不是否定了上皇之決策?」
「這讓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和上皇?陛下不可不察。」
「陛下若執意如此,恐失了民心,損了朝廷威嚴。」
這姜毅言依舊是老說辭,拿上皇之策來試圖堵塞泰安帝的嘴。
眾老臣們你一言我一語,句句都似在指責泰安帝的決策不當。
泰安帝的臉色越發難看,心中的怒火也在不斷升騰。
齊賢台眾人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沈言皺著眉頭,心中憂慮重重。
「此事不僅是陛下的意思,更是子玉提出來的,想來有他的謀算。可如今群臣反對,若壞了子玉的大計……」
「不行,我得想替陛下出頭。」
念及此,沈言咬咬牙,站了出來。
他眸光掃過眾老臣,面上泛起一抹譏笑。
「諸位真心覺得極樂宗有罪?還是想要掩飾自己過往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言這話,絕對是誅心之言。
眾老臣一聽,瞬間炸毛。
文章面色鐵青,冷哼一聲。
「沈言,你安敢信口雌黃,胡言亂語?」
「虧你還是齊賢台主事,卻如此顛倒黑白,是非不分,老夫羞於你同朝為臣。」
沈言雖執掌了齊賢台,本身也是個有能力的人。
但終究是地方太久,如今剛調入京城,威望方面哪比得上當初的蕭正亮?
文章等老臣,向來喜歡倚老賣老,自是不會懼怕他。
沈言冷笑。
「當年之事,孰是孰非,誰心底沒有一桿秤?」
「若非爾等欲逼上皇,焉能波及到一無辜宗門?」
「如今倒好,一群男盜女娼之輩,居然還倒打一耙了?」
沈言本是斯文之人,向來不喜歡惡語傷人。
但奈何,文章等人著實太噁心人,連好脾氣的他都有些忍不住,直接撕破臉了。
事實上,在朝堂上,像他這種毫不留情面的做法,少之又少。
只能說……沈言是真動怒了。
同樣是齊賢台新任主事的汪洋,自不會坐視沈言被圍攻。
他冷笑一聲,跨步而出。
「當年之事,誰對誰錯,早已無法考量。」
「但如今極樂宗已然滿門覆滅,只留下一個名號,陛下仁慈,欲平反當年案子,這正是仁君所為。」
「爾等老臣卻屢屢相逼,又豈是為臣之道?」
「還不退下!」
若說沈言是直接撕破臉,那汪洋就是綿里藏針。
他直接略過了極樂宗是否有罪這一點,只揪著眾老臣眼下行為,有違臣子之道。
「哼,爾等黃口孺子又懂什麼?」
「國無錚臣,國將不國。」
陳勛等人自也不甘示弱,紛紛反擊。
一時間,雙方你爭我辯,氣氛愈發緊張。
泰安帝越聽越煩躁。
他坐在龍椅上,手指輕輕敲打著扶手,眼神中透露出無奈。
明明只是件小事,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他有心要乾綱獨斷,但一想到那些老臣的咄咄逼人,又免不了遲疑了起來。
泰安帝軟弱的性子在這一塊,被彰顯得淋漓盡致。
……
「太上皇駕到!」
就在泰安帝無措間,殿外忽然傳來常侍王潮的聲音。
殿內亂鬨鬨的聲音,瞬間為之一靜。
眾人的目光下意識轉向殿門處。
下一刻,只見一襲暗紫色的道袍,踩著一雙黑色麻鞋的保德帝,邁著慵懶的步伐,走了進來。
大太監王潮,則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文章等老臣在看到保德帝的一瞬間,心下皆咯噔一下。
他們下意識低垂著頭,身體微微顫抖。
文章手中的笏板更是差點掉落在地,他連忙穩住心神,心中暗自叫苦。
陳勛和姜毅言也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保德帝的積威和狠辣,絕非常人能想像的。
尤其是那些早年就存在的老臣,更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保德帝並未登上階陛,只是走到群臣隊列之前。
森冷的目光掃過眾臣。
眾臣正心下忐忑之時,忽聽保德帝幽幽地來了一句。
「朕欲平反極樂宗,誰不服?」
他的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一般在朝堂上響起。
整個朝堂一片寂靜。
龍椅中,泰安帝看到這一幕,心中既佩服父皇的威勢,又對自己的軟弱感到痛恨無比。
「父皇一出現,群臣便不敢再反對。而朕卻被他們逼得手足無措。朕這個皇帝當得真是……」
泰安帝心中充滿了無奈和自責。
保德帝看著沉默的群臣,嘴角抹過一絲譏誚。
旋即,他轉頭看向泰安帝。
「吾兒,身為天子,當有自我決斷。」
「不可被群臣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