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整個京城生起萬家燈火。
一眼望去星星點點,璀璨若一幅夜空星辰圖,將大楚京師的繁華彰顯的淋漓盡致。
繡衣衛南鎮撫司衙門。
署衙設有昭獄。
張鳴已經被押入昭獄中。
而此時,張鳴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
從容不迫的端坐於牢房內的床榻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洛珩洛都督,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
「但我偏不告訴你!」
張鳴揚起嘴角,面上帶著滿滿的譏誚之色。
他似乎對洛珩意見很大的樣子。
洛珩瞥了張鳴一眼。
他發現了,這張鳴多半是個被家中寵壞了的「熊孩子」。
高傲、自大、任性。
對於自己不喜歡的人和事物,便表現的不屑一顧,以彰顯自己的特立獨行。
世人都畏懼繡衣衛,他偏偏就不!
一旁的雀九,似看不慣張鳴這副目中無人,自高自大的樣子。
她不由冷笑一聲,道。
「區區一個商賈子,也配在都督面前耍性子?」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何貨色!」
「哦,我明白了,你是嫉妒了。」
「你自詡出身高貴,長相英俊,一直以來都自命不凡,但如今卻偏偏遇到身份比你更高貴,長相比你更俊美的都督。」
「無論哪一點,都督都把你秒成了渣渣。」
「所以你嫉妒了,破防了,嘖嘖……」
雀九不過是半大小姑娘,何等的牙尖嘴利。
再加上女子特有的細膩心思,一早就敏銳的察覺到張鳴心態不對。
這番冷嘲熱諷之下,頓時讓原本氣定神閒的張鳴,直接抓狂起來。
他一下子從床榻上跳了下來,面容都隱隱有些扭曲了。
「我嫉妒洛珩?」
「你……你胡說!」
「區區一個天子走狗,豈能與本少相比?」
「本少可是張家少主,天下一等一尊貴之人!」
張鳴說到最後,幾乎咆哮了起來。
這等心態,著實令人無法理解。
按道理,他和洛珩才初次見面,就算嫉妒,也不至於嫉妒成這樣!
不過,這是沒人知道張鳴以往的經歷罷了。
他自幼就得遇奇人。
見識過不少神奇的手段。
那奇人更是不斷告知他,他就是當世天命之子。
無人能與他相比。
張鳴信了。
畢竟,他出身長安府張氏。
張氏不僅富可敵國,且祖上還大有來頭。
這等出身,再加兒時奇遇。
又怎能不讓張鳴目空一切?
但偏偏,他從奇人那回歸家族後,卻滿耳朵都只聽到洛珩之名。
什麼洛珩不過舞象之年,便已經是大楚士林一等一的才子。
什麼洛珩以弱冠之齡,執掌繡衣衛,一躍成為權勢滔天的權臣。
之後就更誇張了。
洛珩平叛,洛珩救國,朝廷若無洛珩,十有八九會亡。
整個張氏上下,到處都是誇讚洛珩的人。
這讓正處於叛逆期的張鳴,心下極為不忿。
奇人都說了,他才是天命之子。
如今,所有風頭卻都被那什麼洛珩給搶走了。
張鳴豈能高興?
可以說,他在沒見到洛珩之前,就已經深深的憎恨洛珩了。
只是,無人知道這些而已。
「雀九,跟這等孺子有什麼好說的。」
「他既然嘴硬,那就讓鷲部番子治治他吧。」
洛珩擺了擺手,制止了雀九試圖繼續跟張鳴辯駁。
此言一出。
張鳴頓時變了臉色。
「你敢!」
「我乃張氏少主,你敢對我用刑?」
這傢伙雖天真,卻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紈絝子弟。
繡衣鷲部之名,他自然聽說過。
正因為這樣,他這會才徹底變了臉。
……
「都督,長安府張氏什麼來頭?」
一連聽到張鳴數次抬出什麼張氏之名,雀九好奇的問道。
這小姑娘自幼就被繡衣衛雀部給收養。
雖也談不上不學無術。
但顯然,對很多東西,她都並不了解。
至少,什麼長安府張氏,她就從來沒聽說過。
「長安張氏來頭確實不小。」
「他們這一脈的先祖,是大雍時期留侯張子房。」
「不過,張子房名氣雖大,卻也不足以讓張氏一族有現如今的特殊地位。」
「現在張氏真正倚仗的是百多年前,曾與太祖爭過天下的張布衣。」
「張布衣此人倒也是個英雄,早早在亂世之中建立了勢力,據關中虎視天下。」
「後來太祖一統南方後,與張布衣對上。」
「這張布衣有感兵禍連綿,百姓無辜,便修書與太祖,定下對弈之局,言負者放棄爭奪天下。」
「之後,太祖與張布衣一連對弈三局,張布衣慘敗。」
「世人都以為張布衣會出爾反爾,但誰知他竟真放棄了逐鹿天下的心思,將自己麾下文武、軍隊、地盤都贈予太祖。」
「大楚立國後,太祖有感於張布衣品性高潔,又是變相加速了大楚統一的速度,便欲封張布衣國公之爵。」
「張布衣卻力辭不就,飄然返回關中。」
「太祖嘆服,便又賜了張布衣一族丹書鐵券,保其家族世代平安。」
洛珩娓娓道來,將如今長安張氏的張布衣事跡說了出來。
雀九聽聞後,頓時露出欽佩的神色。
「原來這張家祖上,這般厲害啊。」
顯然小姑娘對於那張布衣感官極好。
沒辦法,誰叫她是大楚死忠粉。
張布衣為免百姓生靈塗炭,直接放棄了逐鹿天下。
這等品格,卻是令人佩服。
牢房內。
張鳴面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似乎沒料到洛珩居然對他先祖張布衣的事情,了解的這麼清楚。
「哼,你這鷹犬,居然也知道我祖上之事,倒也難得。」
「不過……要我看來,我這祖宗簡直腦子抽風了。」
「好好的關中王霸基業,居然就這麼拱手讓人。」
「要是他當時和那項……太祖爭一爭天下,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張鳴說到這裡,面上露出了遺憾的神色。
顯然,他覺得張布衣的做法,實在不可取。
要不是張布衣犯糊塗,說不定如今坐龍椅的是他們張氏一族。
洛珩沒理會這「熊孩子」,轉頭看向雀九。
「鷲部番子呢。」
聽到這話,張鳴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
「你好大膽,既然知道我是張布衣子孫,居然還敢對我用刑?」
「你信不信,我讓皇帝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