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志這話,字面意思上仿佛是站在趙二的角度上考慮。
實際上,則是在為陳平安開脫,明顯是不想計較他動手殺掉押送兵這件事。
在場的其餘押送兵們也並非愚蠢之輩,但是卻也沒有人站出來斥責。
畢竟,未來路上,若是遭遇危險,陳平安興許能幫上大忙。
比如今天,若非陳平安出手,他們絕對全都得死在玄翦劍下。
所以,他們對於隊長的做法,並無異議。
一刻鐘之後,押送兵們將一眾屍體掩埋完畢。
眾人再次開始趕路。
此刻,雖已夕陽西下,但眾人卻依舊得披星戴月的前行。
雖然夜間行走在草原,遇到食肉猛獸的概率會增加。
但那也比留在血腥味瀰漫的原地要好的多。
趙二剩下的駑馬,則是被蘇大志給了將軍府眾人使用。
如今,是蘇素抱著陳一諾騎在馬背上,而蘇雪兒牽著馬往前走。
按照蘇大志的意思,趕路期間,誰要是累了,就可以在馬背上坐著歇息會。
經過玄翦的一鬧騰,押送兵和這群將軍府流民之間的關係,明顯更和諧了。
如今的隊伍,將軍府總共二十三口子流放人員,都還平安健康,沒有一人出現意外。
而反觀押送兵這一邊,則是死了趙二和李短兩個人了,目前就剩下六個人了。
這樣的局面,讓包括蘇大志在內的押送兵們愁苦不已。
因為所有人都隱隱察覺,他們已經對這些個流民失去了掌控。
若是流民們暴起發難,他們根本就管不了。
蘇素,蘇雪兒,陳平安這三個人若是聯手,足以滅掉他們全體。
除此之外,中車府令的報復隨時會到,將軍府的仇家們隨時會到。
他們極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淪為了那些個大佬滅殺將軍府眾人時候順手殺掉的炮灰。
這讓他們的內心無比的悽苦。
早知道這趟差事危險程度這麼高,他們一開始打死也不會接的。
不過,世界上沒有早知道這一說,事已至此,他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大家再堅持一下,等我們找到有大樹或者其他掩體的地方,就原地休息。現在若是直接停下,危險性實在太高了。」蘇大志壓低聲音對眾人鼓舞道:「這草原我們已經走了一半有餘了,差不多還有五十里,我們就能走出這片草原,到達望原城了。」
押送兵們點頭附和,而將軍府眾人則是沒回話,只是在默默的趕路。
……
另一邊。
五十里開外的望原城。
低沉的北風被阻擋在厚重的城牆之外,發出嗚咽悲鳴。
曉風殘月。
四名奇異裝束的大漢策馬揚鞭,自遠處朝著城門飛馳了過來,激起滾滾塵煙。
行至城門,四個人齊齊勒馬。
為首的大漢翻身下馬,上前幾步,將手中的一枚黃金令牌掃過守城士兵的眼前。
守城士兵趕忙側開身子避讓,四名大漢旋即上馬,穿城門而入。
煙塵逐漸散去,四位騎著快馬的大漢已經遠去。
而守城士兵的嘴卻是遲遲沒有合上。
「老天爺啊……這四位,居然是南境雲家人啊。」
守城士兵張三忍不住瞪大眼睛,望著遠處愈發渺小的黑點,喃喃到:
「看他們還穿著南境苗族獨有的裝束,明顯是從南境馬不停蹄的趕來的……乖乖啊,這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李四,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守城士兵李四哈欠連連:
「拿著城主贈送的黃金通行令牌連夜進城的人咱見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啊。」
「再者說了,一共就四個人來的,能有什麼大事?」
張三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冷冷的瞥了眼張三,語氣有些不屑的說道:
「四個人來的就沒大事了?
你可真沒見識啊,你也不看看來的是誰,那通行令牌上可是寫著南境雲家啊!南境雲家,知道嗎?」
李四一臉懵逼的晃了晃腦袋。
張三看了看四周,寒聲道:「南境雲家你都不知道?那可是大楚第一世家啊!」
李四茫然道:「大楚第一世家不是姜家嗎?再往後,排在第二的號稱大楚第一商賈世家的賈家,沒聽說過什麼雲家啊。」
張三意味深長的撇了他一眼,撇嘴道:「你那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舊黃曆了,世道早就變啦!」
「這些年,雲家得到了曾經的大將軍王的幫助,一路高歌猛進,早就超過這兩家了!
並且,在這之前,人家也是很出名南境四大世家之一啊,你這都不關注的?」
李四聳聳肩:「那些個家族高高在上,跟我等屁民又沒有關係,有什麼好關注的?」
「我只關注我這個月的俸祿能不能正常給發下來。」
張三見狀,只覺自己和這位好兄弟沒法交流在一起,當即也就沉默起來,不再搭理了。
……
進入城中的四個異裝大漢,快馬加鞭,一路奔襲到了城主府方才停下。
城主府的侍衛見到有生人靠近城主府,第一時間氣勢洶洶的沖了出來。
但當他們看到其中一名大漢亮出來的令牌後,身上的煞氣頓時就消失不見了。
「在下城主府護衛統領韓天賜,敢問幾位大人是……」
為首的侍衛將長槍放在地上,抱拳恭聲問詢。
手持令牌的那名壯漢抱拳回一禮,道:「我是南境雲家雲依山,此番來望原城,是有要事與劉城主相商,勞煩韓統領幫忙通告一聲。」
「好,雲大人請稍等片刻,我這就去通報大人。」
韓天賜應了一聲,匆匆走入了府邸之中。
若是尋常人夜訪城主,他絕對會打發他們先去驛站休息,明日白天再來。
因為時辰已經太晚了,城主已經休息有一會兒了。
但是,來人是南境雲家的人,還是雲依山,那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