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不絕的聲浪在群山之間迴蕩，隨著時間的流逝，聲音不減反增，引得群山轟鳴，大地震動，仿佛發生了一場小型的地震。
齊麟心中暗驚，他還是小看了天一真人的實力，只怕天一真人在神境強者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什麼人？敢在真龍殿放肆！」
一聲暴喝，伴隨著數道衣襟破空的聲音，數名身手矯健，氣息渾厚的武者來到大殿門前的廣場。
眾人定睛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天一真人負手而立，傲然挺立於虛空之上，這分明就是神境才能擁有的凌空虛度。
「你們退下！」
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響起。
武痕走出大殿，腳下仿佛踩著一道無形的階梯，一步一步來到空中，和天一真人隔空相望。
他拱手道：「在下武痕，見過天一真人。」
天一真人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點頭道：「你這個年紀能突破神境，資質也算不錯。」
武痕道：「多謝前輩誇獎，不知前輩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他剛突破神境，還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氣息，周身氣息肆意波動，宛如置身於狂風巨浪之中。
天一真人如同一塊礁石，一座大山，在風浪中巋然不動。
這份修為，已經遠超武痕。
武痕心中暗驚，他早就聽說過天一宗的名號，更知道天一宗的掌教天一真人號稱天南第一高手，已經有幾十年沒有露面了。
沒想到此人第一次露面，就展現出如此強大的實力。放眼青州，只怕除了徐川，無一人是他的對手。
天一真人淡淡道：「我來此地的目的很簡單，我想和你要一個人。」
「要一個人？」武痕一愣，斟酌道，「不知道前輩要的人是？」
「南長河！」
天一真人臉色陡然變得猙獰，貪婪，恐怖，臉龐扭曲變形，集齊了天地間一切反面的情緒，讓人為之作嘔。
「啪！」
天一真人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獰聲道：「給我滾回去！」
這詭異的一幕看呆了武痕，這是什麼情況，天一真人為什麼自己打自己？
更離譜的事情還在後面，就見天一真人的左臉仙風道骨，目蘊悲憫，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
他的右臉恐懼猙獰，匯聚天地間一切邪惡之物，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魔。
齊麟第一次如此直觀地體會到什麼叫天使和惡魔的結合體。
天一真人口中發出尖銳刺耳，分不清性別的詭異聲音，「你何必多費口舌，直接殺進天牢，搶了南長河便是。」
「住口！」天一真人原本的聲音道，「你不過是外界的邪物，豈能干擾的心神。」
齊麟和武痕閉口不言，眼睜睜看著他一張臉斗個不停。
齊麟吞了吞口水，天一真人這個樣子，怎麼看都像得了精神分裂，難道他將來的老師，會是一個瘋子嗎？
武痕注意到二人的交談中不時有異界，邪物，天魔之類的字眼，頓時變了臉色。
當年南長河為了走出一條全新的道路，將神魂之力極盡升華，誤入域外天魔之境，為了擺脫天魔糾纏，他截斷一部分神魂，逃離天魔境。
即便如此，他也深受天魔的折磨，不得不把自己關押在真龍殿的地牢之中。
難道天一真人的體內，同樣存在天魔？
天一真人似乎和體內的生物達成了和解，臉色逐漸恢復正常，除了有些蒼白，看起來和常人沒什麼區別。
天一真人道：「你應該聽到了，我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南長河。只要你交出他，老夫立刻就走。」
武痕皺眉道：「南前輩乃是我真龍殿的長老，這個要求恕我不能答應。」
「你不答應？」天一真人眉毛一挑，「你可知道，以老夫的實力，如果動手，你真龍殿無一人是我對手。難道為了一個南長河，你要讓整個青州真龍殿陪葬嗎？」
武痕沉默。
天一真人說的是事實，他的實力幾乎媲美真神，哪怕武痕已經是神境，加上真龍殿的加持，依舊不是他的對手。
武痕左右為難，一方面南長河事關重大，絕對不能交出去。另一方面，這裡是青州真龍殿總部，如果團滅，對真龍殿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師傅，武前輩是好人，您，您為什麼要為難他？」齊麟不解道。
他和真龍殿接觸過，不管是王南霆，還是黃老，都是十分和藹可親的人，武痕作為他們的領導，絕不可能是壞人。
「這裡沒你的事。」天一真人屈指一彈，齊麟立刻定在原地，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在武痕兩難之際，南長河的聲音直接在他的腦海中響起，「武痕，此人體內有域外天魔，若是找到我，藉助我的軀體打開藍星和天魔界的通道，勢必會生靈塗炭。」
武痕心中一驚，急忙道：「那該怎麼辦？」
南長河道：「為今之計只有一條，只要沒有我這把老骨頭，天魔就不可能降臨藍星。」
「南長老！」武痕大驚，「萬萬不可。」
南長河一身陣道和神魂之道的造詣深不可測，是真龍殿極為寶貴的資產，如果他死了，那將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南長河搖頭道：「你不用多說，我苟活多年，終究還是沒有逃開，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他切斷和武痕的聯繫，一掌擊在頭頂。
南長河的身軀軟軟倒下，一道凝如實質的身影從他體內站起來。
身影的模樣和南長河如出一轍，只是身體表面泛著淡淡的幽藍色光暈，詭異莫測。
南長河苦笑，這麼多年他沒有虛度光陰，神魂上的造詣，足以和真神媲美。
但這也給他造成了極大困擾，例如現在。
普通人想自殺，直接抹脖子就是。
可他哪怕離開身體，神魂也能獨自存活，強大的神魂之力，哪怕被撕成碎片，也能重新組合。
唯一的死法，就是一點一點把自己的神魂泯滅。
這一做法不僅耗時長，而且極為痛苦，南長河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堅持下來。
武痕心中輕呼，始終沒有得到南長河的回應。
他心中暗嘆，眼中射出兩道堅定的光芒，鏗鏘道：「天一真人，你的要求我不能答應，哪怕為此搭上真龍殿，我也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