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奶奶，我覺得您頸椎出問題的可能性很大。」
季落朝她走了過去，還謹慎的看了下外邊，見沒人來她們這間病房，壓低聲音撒著謊：「之前有一位京都來的名醫下放在我們生產隊，還有一個有資本家背景的老婆婆，他們都住在牛棚里。有次我在山裡砍柴時聽到那位婆婆說身體不舒服，跟您的症狀差不多，那位大夫給她把了下脈，按了脖子後面的骨頭，說她是頸椎骨頭歪了，壓迫到了神經。」
「頸椎骨壓到了神經？」張奶奶有點懷疑，還伸手用力按揉著後頸。
季落一臉單純認真的點頭，「對，那位大夫說她年輕時長期低頭刺繡做女紅，低頭繪畫寫字，姿勢不正確，導致頸椎骨頭變形了。」
「哎喲。」
一聽她這樣說，張奶奶瞬間信了，連忙說：「我也經常低頭納鞋做衣服，退休前每天都在辦公桌前寫字做財務報表，一天下來大部分時間都是低著頭的。」
「我今天症狀其實比上次還嚴重些了，這之前連續半個月幫娘家嫂子縫喜被，一天低頭時間長，這兩天頭疼得晚上都睡不著覺了。」
「張奶奶，我可以摸下您的頸椎嗎？」
季落以前聽醫生說頸椎有問題的，骨頭都有點錯位不正常，仔細一摸是摸得出來的。
「季落，你摸。」張奶奶主動低下頭。
季落仔細摸著感知了下，又摸了摸自己的頸椎骨，然後轉身在她面前蹲下，「張奶奶，我覺得您頸椎骨有點突出了，您摸摸我的對比下。」
張奶奶來回仔細觸摸對比，越對比越肯定：「對，我這頸椎骨好像有點凸，跟你的不太一樣了。」
季落緩緩起身，建議她：「張奶奶，我聽那位大夫說頸椎壓迫神經，您說的頭暈目眩等症狀都有的，還有些嚴重的會導致腦部供血不足暈厥中風癱瘓，您還是去拍個片照照頸椎吧。」
「我現在就去找醫生。」張奶奶信了她的判斷，心裡基本確定了自己的毛病。
見她說著就起身了，季落忙拉著她：「張奶奶，現在晚上了，醫院的醫生大都下班回去了，只有劉醫生在值班。剛剛有個婆婆骨頭受了傷，送到了手術室，劉醫生在給她處理，您現在過去沒醫生給您拍片，要不到明早上再去吧。」
「行，我明早上再去。」
張奶奶停下，不停按揉後頸，笑著道：「今天多虧你提醒，不然我一直以為自己得了怪病。」
季落聽著笑，這年頭醫療條件有限，醫生水平普遍偏低，像頸椎病這種病症不多，大家基本都忽視了，縣醫院這邊的醫生沒查出來也是正常的。
見她一直在按揉後頸，季落主動幫忙：「張奶奶，我看那位大夫給那人按摩過肩頸，學了個皮毛，您若不嫌棄我手法，我可以幫您按按。」
「哎喲，怎麼會嫌棄，你這孩子真乖。」
張奶奶說著就起身坐到了旁邊的板凳上，笑容慈愛：「季落，辛苦你了，我坐板凳上，你坐床上，別站著受累了。」
「好。」
季落前世跟人學習過專業的按摩手法，先上手按揉了兩分鐘，關心問著：「張奶奶，力道還行嗎？要不要再稍微重點？」
「可以再重點。」張奶奶全身放鬆著，很是感嘆：「季落，好舒服。」
「舒服就好，您肩頸處放鬆些，我開始給您用力按摩了。」
半個小時按摩結束，張奶奶全身舒坦，起身的時候按了按腦袋，神情有幾分激動：「季落，你按得好舒服，我頭沒之前那麼暈了，現在雙眼也沒那麼模糊了，感覺人都精神多了。」
季落見她雙眼雖清亮了些，但有些疲倦，笑著起身：「張奶奶，我看您眼睛裡有血絲，這段時間應該沒睡好，趁著現在身體緩了緩，趕緊上床睡覺休息吧。」
「哎，哎，好。」
張奶奶確實有幾分睡意了，輕拍著她的手，「你這麼好的孩子，你們家長輩還欺負不重視你，他們真是瞎了眼了。」
季落輕輕勾唇，沒多說其他的。
張奶奶從旁邊柜子里拿了一個荔枝罐頭，塞到她手裡，「季落，這罐頭你拿著吃，奶奶有點犯困了，我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張奶奶，這使不得，這您留著自己吃。」季落退回給她。
「拿著，拿著。奶奶不缺這點東西，你在家裡估摸著吃的不好，又受傷流了很多血，吃點營養的補補。」
張奶奶塞到她手裡，然後直接上床躺下，「季落，你快去吃罐頭，我先睡了。」
「好，您睡。」
季落順手幫她掖了掖被子，然後輕輕走開了。
荔枝罐頭在這年頭可是難得的好東西，原主短短一生沒試過罐頭的味道，而她前世也只有小時候吃過罐頭，罐頭味道有些模糊了。
現在身體確實有些虛弱，不管這罐頭有沒有營養，總之吃進肚子裡總能提供些能量，所以也就沒有收進柜子里，直接扭開瓶蓋開吃了。
一口下去，清甜的糖水滑入喉嚨，童年的記憶瞬間浮上心頭了。
就是這個味。
「錄入系統。」
腦海中一行字穿過，季落連忙將荔枝罐頭的信息錄入，儘量的詳細錄入完後，還問了句：「系統，你怎麼這麼人性化？還懂得及時提醒我。」
「不便回答。」機械的回答她。
「好吧。」
季落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它不方便回答，她也就不多問了。
一瓶罐頭吃完，季落砸吧了下嘴巴，有些意猶未盡。
在這物資匱乏的年代，罐頭確實是美味的，又因為供貨不多而限購價格高，普通人家是捨不得花錢買著吃的，她今天真是沾了張奶奶的光了。
將罐頭玻璃瓶洗乾淨後，收到柜子里，季落輕手輕腳關門，趕到大門口去收集信息了。
她過來的時候，拖拉機師傅正好把人請過來了。
季落沒見過班主任老師的小叔子，不過聽老師說過，走過去跟對方簡單打了個招呼，然後主動提供幫忙，站在一旁幫他們打手電筒照明，將他們交流的一些重要信息全收入了系統中，他們沒說的地方也有主動請教打聽。
兩位長輩也沒有多想，只當她對拖拉機的構造好奇，畢竟這年頭拖拉機是各個公社和生產隊的寶貝金疙瘩，百姓對這個都很好奇，每次維修時都會有很多人圍過來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