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當!」
「砰砰砰!」
整片戰場都陷入了寂靜,唯有安建與霍林兩人的怒喝聲此起彼伏。
從開戰到現在,兩人足足交手了七八十回合,依舊不分勝負。
在外人看來兩人交手的每一招都險象環生,隨時都有命喪對面槍下的可能。
但兩人的身子已經全部融入這一場廝殺中,腦子裡全無他念。
如此精彩的捉對廝殺已經有許久未見,兩邊士卒甚至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眶,不敢分神,生怕一眨眼就已分出勝負。
申屠景炎心中懸著的那塊石頭也放了下來,微微一笑:
「二哥,覺得霍林身手如何?
這個安建可是顧思年麾下最早的一批悍將,琅州雍州北荒三州皆有其廝殺的身影啊~
戰力絕非尋常武將能及。」
其實申屠景炎一開始也有些忐忑,畢竟霍林是他極力舉薦的人,萬一打輸了可就丟人了,但霍林的表現讓他十分滿意。
申屠瀚目光微凝,笑了笑:
「好!
確實武藝高強,七弟的眼光好啊~會用人。
呵呵。」
申屠景炎得意一笑,總算是在這傢伙面前揚眉吐氣了。
一直緊盯戰場的察罕八都魯突然說了一句:
「霍林要變招了~」
「當!」
在又一次兇悍的對拼之後,霍林猛然一夾馬腹,直接逼近了安建身側,一槍自下而上,往安建的胸口砸去。
安建面色微變,下意識地一個俯身,胸膛緊貼馬背,粗厚的槍桿就這麼貼著他的後背擦了過去,一路火花帶閃電。
一擊未中,霍林直接反手抽刀,想也不想就砍了下去。
快如迅雷的刀鋒當頭劈落,在旁人看來安建已經躲無可躲,因為他此刻還背對著霍林,根本看不見他出招。
這一刀必中無疑。
但安建渾然不慌,光聽破風聲他就知道有刀鋒襲來,甚至都沒有用眼睛去看,直接一收槍桿擋在了自己的後背。
「當!」
彎刀剛好被槍桿擋下,在槍桿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淺痕。
霍林有些愕然,這一刀竟然被擋住了,看向安建的眼神又凝重了許多。
不過巨大的衝擊力依舊讓安建倒抽了一口涼氣,有些踉蹌,被霍林稍微占了一點點上風。
「彩!」
城頭上爆發出一陣歡呼聲,觀戰的燕軍歡欣鼓舞,奮力地拍動手掌。
這可是望北營悍將啊,征戰十幾年,從最底層軍卒一步步殺出來的,霍林能壓他一頭就已經很強了。
但歡呼聲還沒落下,安建單手抓住馬鞍,整個人往側邊一翻,就靠單手撐住自己,看起來就像即將墜馬。
「喝!」
翻身掛馬的那一刻,安建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柄涼刀,直接劈向了霍林的小腿。
霍林眼神微顫,忙不迭地往側邊躲去。
「嗤~」
說時遲那時快,刀鋒轟然而至,剛剛好破開了小腿上的護甲。
只破甲,未傷人。
「嘶嘶嘶~」
霍林雖然沒受傷,但坐下戰馬卻受了驚,一陣嘶鳴,讓馬背上的悍將身影晃動了好幾下。
「彩!」
這一次輪到了涼軍喝彩,吼聲更甚於燕軍。
「吁~」
霍林穩住戰馬,努力地平復著急促的呼吸:
「安將軍好快的刀啊。」
「你也不差。」
安建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霍林是吧,能成為九旗主帥之一,果然有本事。」
能看得出安建也不輕鬆,一場激戰讓兩位大將的神經都繃到了極點。
「將軍過獎了。」
霍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在兩人對戰的間隙,藍底銀鹿旗已經列陣完畢,平靜的說道:
「安將軍,聽說望北營五千悍卒,驍勇無比,我藍底銀鹿旗同樣有五千人出城列陣。
較量一番?」
「正合我意。」
安建提槍策馬:
「騎軍開戰吧!」
「駕!」
兩人各自策馬回陣,沒有半分留戀。
都是悍將,交手了這麼久,兩人都清楚分不出個勝負,若是真想一決生死,只怕要打到昏天黑地。
顧思年在看到兩人分開的那一剎那就明白髮生了什麼,輕輕一招手:
「擊鼓,望北營出戰!」
「諾!」
「將軍令!望北營出戰!」
「咚!」
「咚咚!」
在一片轟鳴的戰鼓聲中,三座步卒方陣向中間收縮,讓出了兩邊的通道,五千精騎越陣而出,很自然地排開了進攻鋒線。
霍林持槍立於陣前,朗聲喝道:
「藍底銀鹿旗的將士們!」
「在!」
「你們都是草原最魁梧的漢子,最勇敢的兒郎。
接下來你們要跟著本將軍,正面鑿陣,殺穿涼軍騎陣!
可敢隨我一戰!」
「殺!殺!殺!」
軍中響起三聲怒吼,剛剛霍林與安建的一番交手讓全軍敬佩不已,更戰意洶洶。
霍林已經證明,自己足夠擔當一旗主帥。
吼聲不絕,迴蕩雲霄。
「駕!」
霍林狠狠一扯韁繩,經歷過一場激戰的他好像不知疲倦,再度領軍鑿陣。
「轟隆隆~」
馬蹄聲震耳欲聾,一波波鋒線極速湧出。
對面的望北營則於無聲中前沖,兩座騎陣一黑一黃,在黃沙地上滾滾向前。
「喝!」
一排排長槍已然高高舉起,兩邊悍卒都調整好了最佳的沖陣姿態。
臨陣之際,一道怒喝聲沖天而起:
「大丈夫豈可怯懦苟活!」
「邊軍郎自當望北而死!」
「殺!」
「砰砰砰!」
「噗嗤噗嗤~」
「啊啊啊~」
沒有任何波瀾,兩波鋒線就這麼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剎那間天地變色,鋒線前方一片人仰馬翻,血光四濺。
一名名悍卒目光狠厲的遞出了手中長槍,渾然沒有躲避對面槍尖的意思,一心只有殺敵。
「砰砰砰!」
「噗嗤噗嗤~」
「啊啊啊~」
涼軍也好,燕軍也罷,全然面無懼色,哪怕身側同袍就血濺當場,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所有人都只有一個共同的目標:
向前,向前,向前!
他們知道,沙場無情,最先鑿陣的氣勢尤為重要,猶豫半分就是一個死字。
兩軍的鋒線不約而同地往對方縱深鑿入,一往無前,戰力不相上下,交戰的激烈程度讓兩邊觀戰的人都看呆了。
游康喃喃道:
「這個藍底銀鹿旗在上一戰可是被我們打成了殘廢,主將都死了,倖存軍卒僅剩幾千。
短短几個月,不僅恢復了戰力,更猶勝當初,簡直匪夷所思。」
顧思年目光平靜,冷聲道:
「這個霍林,確實有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