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闕司?」
這個稱呼讓塵風、第五南山幾人全都皺起了眉頭,就連他這個大涼皇子都是第一次聽說,足見所謂的影闕司藏得有多深。
塵風皺眉想了半天:
「好像,好像在我很小的時候聽皇爺爺提過一嘴,我朝一直有一個神秘的組織,只聽命於皇帝一人,既無人知曉又無處不在,詭異得很。
當時我年紀小,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這麼多年我都沒當回事,沒想到還真有這麼個組織。」
「影闕司,影闕司,我知道了!」
柳塵煙突然坐直了身子:
「我知道他們是誰了!」
「你?你怎麼會知道?」
顧思年滿腹狐疑,安涼閣以前一直在北涼活動,滲透範圍最多也就是到邊關六鎮,近些年才逐漸深入中原,連塵風都不知道的東西他們怎麼會知道?
「因為影闕司與安涼閣是一脈同源!」
柳塵煙的目光中閃過一抹堅定:
「就是他們!」
「一脈同源?」
柳塵煙的說辭讓眾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趕緊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這才開口解釋:
「兩百年前,大涼太祖雄起於北涼,征戰四方,兵鋒所指所向披靡,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但很少有人知道大涼太祖的麾下還有三司,他們是北涼軍背後的堅盾,堪稱太祖皇帝的左膀右臂。」
「這我倒是知道。」
遍覽古今、無所不通無所不曉的第五南山沉聲道:
「三司分別為問天司、兵武司、武備司。
問天司專門負責刺探情報、暗查秘訪,司內暗探遍布天下;兵武司專事軍械打造,也就是由墨家先祖負責,為北涼軍打造出了天下一等一的神兵利器;武備司則囤積軍糧、物資、軍械,分發各部,確保大軍征戰無後顧之憂。
三司在後、北涼軍在前,相輔相成,由此太祖皇帝才能逐鹿群雄、問鼎天下!」
「原來如此~」
顧思年隱隱聽過三司的傳聞,趕忙問道:「後來呢?如今朝堂上可沒有三司的存在了。」
「後來天下平定、戰事結束,三司自然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陸陸續續並進了六部。」
第五南山有條不紊地說道:
「兵武司負責打造軍械,就合併到了工部,墨家眾人都是工匠性子,只知道打造軍械,不習慣官場的爾虞我詐,日漸被排擠,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武備司合併到了戶部,掌管糧草錢銀,管著大涼朝的錢袋子;
但問天司後來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史書上並無記載。」
眾人紛紛看向了柳塵煙,作為安涼閣的人,她應該知道問天司的去向。
「其實問天司一直存在,從未解散。」
柳塵煙娓娓道來:
「立國之後問天司陸續裁撤了各地的分部,只要的探子全部回到了京城,直聽皇帝一人調遣,漸漸藏於幕後。一開始問天司負責追查各地的前朝餘孽、反賊判臣,同時監視北燕草原的動向,一切都平平穩穩。
可隨著天下太平,外無戰事,後來的歷代皇帝漸漸就將問天司用於監視朝臣,防止有人有不軌之心。
問天司建立之初,本意是為了天下太平,江山穩定,為民分憂。可從那時候起問天司就成了皇帝的鷹犬,更成了監視朝臣的爪牙,甚至會參與到朝堂黨爭之中。
我與雲師姐的祖師本是問天司司丞,但他不願意做監視朝臣的事,更不願意讓問天司變成皇帝一人的鷹犬,多次違背皇帝的命令,惹得聖上不悅。念及先祖的舊情才沒有治罪,而是被逐出了問天司。
從那時起,問天司就更名影闕司,主事之人由皇帝親自任命,徹底淡出了朝臣們的視線,這麼多年來一直藏於幕後,這麼多年下來已經無人知曉影闕司的存在。
五十年前北涼三州失陷,天下震動,朝臣們議論紛紛,當時的皇帝很是惱怒,影闕司大肆抓捕私下非議的臣子,不少忠臣都被抓下獄,落得一個慘死,他們成了人見人怕的鷹犬,再無當初的志向。
而祖師帶著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回到北涼,建立了安涼閣,希望有一天能夠光復三州。
可憐蒼天眷顧,我們遇到了王爺、遇到了褚將軍、第五先生這樣的有志之士,否則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看到北涼收復。」
「明白了。」
顧思年恍然大悟:「這麼說的話,安涼閣才是問天司的正統?而這個影闕司只是鳩占鵲巢?」
「咳咳,也能這麼說。」
柳塵煙苦笑一聲:「百十年前的事了,誰也說不清誰對誰錯,但我們與影闕司並無仇怨,只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怪不得有時候父皇足不出戶就知道朝中發生了什麼,原來是有影闕司暗藏幕後。」
塵風長嘆了一口氣:
「好好一個問天司卻變成如今這般模樣,真不知道是喜是憂啊~
我聽宮裡的一些老人說過,北涼三州失陷之初,朝臣們痛心疾首,時而會有非議,皇爺爺性情大變,暴虐無比,為此殺了不少人,如今看來都是影闕司負責查案殺人。
唉~」
「罷了,這不是我們要管的事。」
顧思年往椅背上一靠,輕聲道:
「我只知道,朝中很快就要變天了。」
塵風眉頭微挑:
「年哥的意思是,太子?」
「太子做出這麼多惡事,陛下不會不管不問。」
顧思年冷聲一笑:「最起碼會嚴加責罰,但應該不會剝奪他儲君之位。」
「若是陛下想要換儲,就不會讓王爺保守秘密了。」
第五南山輕聲道:
「暗中阻擾合銀法的推行、派人刺殺刑部侍郎、戶部侍郎、牽扯江堤貪腐案,侵吞戶部庫銀,為了銷毀罪證更是派人屠殺村民。
這些事情只要捅出去,太子之位絕對保不住。
陛下這次召王爺入宮,言下之意就是要保住太子。」
「父皇糊塗啊!」
塵風的拳頭微微握緊:
「放任綏慶道災情不管,只顧著結黨營私,往東宮撈銀子;為了殺死人證,不惜動用血柳屠村,殘殺上百平民,所作所為令人髮指。
這樣的人若真成了大涼朝的皇帝,我簡直不敢想以後大涼會變成何等模樣。
唉!」
塵風悲憤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哪怕他知道這些事也不能以此去彈劾東宮,一來是因為這麼做會暴露自己與顧思年的關係;二來是一旦彈劾,那此事的性質就變了。
如果皇帝自己覺得太子德不配位,罷黜儲君,那是陛下聖明;但塵風上奏彈劾,那就是黨爭爭儲了~
「不急,他這個太子之位坐不久了。」
顧思年嘴角一翹:
「只要讓陛下一步步對他失望,罷黜太子就只差一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