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年兒?」
所有人都在心中默念了這個名字,塵風皺眉道:
「咳咳,據我所知,平陵王妃好像不叫此名吧?」
「此事說來就話長了。」
塵柏耐著性子解釋道:
「雖說奇女子心屬平陵王,但畢竟出身低微、身份低賤,父皇根本不同意他們的婚事,要另外為三皇兄賜婚,還要將寧年兒逐出府邸。有情人難成眷屬,這就是出身在皇族的悲哀。
但三皇兄豈能同意?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三哥頂撞父皇,他寧願放棄皇子、王爺,也要與寧年兒私奔,感情之深非常人所能想像。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寧年兒以死相逼,讓三皇兄另擇王妃,她只要待在府中即可,甚至連個側妃的名分都不要。最終三皇兄還是聽從父皇的意思娶了正妃,而她也得以一直跟在皇兄身邊。」
「原來是這麼回事。」
塵風眉頭微皺:
「可我打小就去皇叔的府邸玩耍,從來沒見過這位奇女子啊,人呢?」
塵柏默然道:
「因為她生孩子的時候難產,死了。」
「什麼,她還為皇叔誕下過子嗣!」
不僅是塵風,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沒聽說平陵王還有另外的孩子啊,唯一的世子殿下在平陵王府那場冤案中也被殺了。
「準確來說沒有誕下來過。」
塵柏解釋道:
「當初寧年兒確實有身孕在身,但是分娩的時候難產,母子都沒能活下來,此事讓三皇兄悲痛無比,整整一個月閉門不出。
父皇考慮到皇家顏面,不允許任何人宣揚此事,知道此事的人微乎其微。」
眾人恍然大悟,皆是一番唏噓,如此遭遇當真讓人惋惜。不過就算她活著,想必在平陵王一案中也會被株連,那樣的結局也好不到哪兒去。
顧思年沉默寡言,自始至終一言不發,本是來商討平陵王一案的背後隱情,沒想到卻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世。
他明白母親難產是真的,但父親隱瞞了自己還活著的真相,或許從自己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平陵王就知道會有磨難重重的一生,所以寧願讓自己做個普通人。
「行了,話說岔了,還是聊聊那場冤案吧。」
塵柏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狠厲:「想要平反絕非易事,你們以為是太子栽贓陷害,才導致平陵王府滿門被殺。
實則你父皇對三皇兄的忌憚由來已久。
從平陵王執掌兵權,屢屢帶兵擊退北燕之後,三皇兄在朝中的威望越發深厚,文臣武將提到三皇兄讚不絕口,也是從那時起,你父親漸漸對其生出了戒備之心,這一點旁人看不出,但我看得出來。
不管幼年時的感情有多好,人一旦坐上龍椅,心中所想就會發生變化。」
眾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權利,權利是會讓人變的,當今陛下很怕自己的皇位被搶走。
塵柏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袍,面無表情的問道:
「今日是你與顧王爺請我們來相見的,想必心中早有主意,那就說說吧,此事打算怎麼辦?」
塵風與顧思年對視了一眼,顧思年終於開口道:
「通過起兵造反為平陵王平反,始終名不正言不順,戰火一起就是生靈塗炭,就算是打贏了,天下人會相信平陵王有冤情嗎?
所以我和秦王殿下想說,只能讓陛下在位之際自己提出為平陵王一案平反!」
「你們說的道理我都明白。」
塵柏微微點頭:「可陛下的性子你們都了解,平陵王一案幾乎是他心中不可觸碰的禁臠,就連私下議論都要被治罪,怎麼可能讓他為三皇兄平反?」
「要我說還是打贏了仗再說!」
塵屠南握緊拳頭微微一揮:
「我們兩方的兵馬加在一起,足夠一路北上打到京城,再加上駐紮在北涼道的邊軍,咱們南北夾擊,不出一年就能攻克全國!」
「住口!」
塵柏眉頭緊凝:「不要輕易言戰!若是有更好的法子,你以為爹想打這一場仗?」
塵屠南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的在旁邊站著。
顧思年清了清嗓子道:
「我的意思是,先幫助秦王殿下成為太子,掌控朝中大權,再拿出確鑿證據,聯合朝中正直忠勇之臣一起上奏,懇請為平陵王平反。
如此,事情方可成功。」
「倒不失為良策。」
雪辭秋輕聲點頭:「若是能讓文武官員一起上奏,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一意孤行吧?況且本就是冤案。」
塵風沉聲道:「這些年朝廷六部中陸陸續續替換了不少人,都是正直忠勇之輩,我有信心讓他們一起上奏。至於太子,並非是我貪戀儲君之位,而是朝中還有一個齊王。
萬一父皇一意孤行,反過頭來立他為太子,此事就會功敗垂成。」
「也是,塵洛熙這個傢伙也不是好東西!」
塵屠南罵罵咧咧了一句,突然覺得加了一個也字有些怪怪的,然後撓了撓頭朝塵風說道:
「你以前不是個好東西,現在我覺得你還挺順眼。」
「哈哈哈!」
眾人陡然笑出了聲,氣氛緩和了許多。
其實塵風與塵屠南之間本就沒有血仇,更多的就是互相看不順眼罷了,當初秦王府在劍南道死去的那些親兵護衛,真正的元兇乃是塵洛昭。
塵屠南有些尷尬,連忙岔開話題:
「那怎麼才能讓你成為太子呢?立儲之事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決定的。」
「很簡單。」
塵柏微微一笑:
「只要你能平定三王之亂,拿下我們三位王爺的首級,回京之後定會被加封為太子。」
「爹!你又胡說!」
塵屠南陡然喝道:「另外兩個傢伙為非作歹,死不足惜,可你何必搭上自己的性命?」
「呵呵,王爺自然不用死。」
雪辭秋嘴角上揚:「我有辦法……」
眾人略有些疑惑,他能有什麼辦法,但也沒有追問。
顧思年輕聲道:
「王爺,晚輩還有兩個疑問。
您起兵以來嚴加約束麾下士卒,禁止迫害百姓,可為何要大肆屠殺江南官吏?鄉紳?還有,當初離京之前,張老先生去找過北燕四皇子申屠景靈,若是我猜得沒錯,你們是想讓北燕出兵,拖住北境的邊軍,可你們就不怕燕軍真的破關,攻入中原嗎?」
「江南官吏、鄉紳之間互相聯姻,關係盤根錯節,尾大不掉,所謂的江南文管集團已經成了朝中腹心之患,不管誰當皇帝,這些人都是危害,所以我就藉此機會剷除威脅。」
塵柏緩緩道來:
「至於北燕,呵呵,我相信顧王爺麾下的北涼軍可以攔住他們,哪怕燕國傾巢而出,北涼軍也不會讓我失望。
只要北涼軍不動,那天下就沒人是劍南軍的對手!」
顧思年無奈一笑,塵柏還真是看得起他啊~
「好了,此事就這麼定了。」
塵柏緩緩起身:
「接下來就讓我們演一齣好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