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乞丐對平時生活的描述,讓劉磊這個從未吃過苦的華夏新青年潸然淚下,他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這位大爺,已經到了,前面就是倒嶺隘。」周二狗指著前面說到,走出山區之後霧氣便消散了。此時太陽高高升起,遠遠就能看到倒嶺隘那並不算高大的城牆。
石玉田先帶著人去叫門,留下楚風等人陪著劉磊緩步前行。眼看著關前到了,楚風從袖子裡拿出幾塊碎銀子遞過去:「這是二公子答應給你們兩個人的。」
「謝謝大爺,謝謝大爺。」見到劉磊的話居然真的兌現,兩個小乞丐激動地連連道謝。
劉磊也不怕他們身上髒,上前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我是漳州府的新任同知劉磊,如果你們以後有什麼困難,比如餓了沒飯吃,天冷沒衣服穿都可以去我府上,帶其他乞丐去也行。」
「同知大人?」兩個小乞丐頓時呆立當場,他們不知道同知是多大的官,反正是當官的就是了。剛才兩人見劉磊比他們大不了多少,還以為是個富家公子,沒想到卻是個大官,嚇得他們趕快拜了下去。
劉磊連忙將兩人攙扶起來:「別緊張,我這也不是什麼大官,千萬別下跪。聊了這麼久,咱們也算是好朋友了,以後可要多多親近才好。對了,你們平時在哪裡落腳?」
「我們在城東的城隍廟裡,劉大叔也在那邊。」張大樹脫口而出,劉磊笑著點點頭:「好了,我還有事情,以後有時間我肯定去拜訪你們,看看你們口中英雄了得的劉大叔有多厲害。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
「送同知大人。」兩個小乞丐雖然聽話不敢再跪,還是躬身拜謝,劉磊笑著搖搖頭向著倒嶺隘走去。
楚風緊跟幾步低聲埋怨著:「二公子,你何必跟那兩個小乞丐拉關係?他們……」
劉磊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乞丐也是人,何況他們還只是孩子。當乞丐不是他們的錯,這是朝廷的錯。我只是憐惜他們,認為小孩子不該經受這樣的苦難罷了。」說完他倒背著手邁步向著關隘大門走去。
楚風站在那裡愣了半晌,隨後自嘲得搖搖頭:「二公子似乎長大了啊,悲天憫人體察民情,蜀王的威名不會被他沾污了也說不定,只是太仁慈了些。」
劉磊一行人進入了關隘之中,受到了當地鄭千戶的歡迎,畢竟同知雖是文官,卻比他大了好幾級,更何況朝廷都是重文輕武的。聽說他們中途遇匪折損了不少人手,鄭千戶當即表示會儘快剿匪,同時也答應劉磊立即派人出關隘接應牛強等人。
雖然倒嶺隘是個內地關口,不會駐守太多軍隊,但也有接近七百綠營兵,千戶分撥了兩百人出去巡視,順便查找牛強的下落。
倒嶺隘是個小地方,沒有多麼奢華的居所,幸好驛站還算乾淨,以劉磊的身份卻是搞了間獨立的臥室。奔波勞頓了一夜半天,吃過飯的劉磊反而睡不著了。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劉磊的腦子裡思考著未來的發展。這次幾乎被盜匪殺死,顯然是有幕後主使的,就如石玉田所說的那樣,這些人絕不是一股盜匪,顯然主使人手眼通天。如果這些人真的不是盜匪,情況便沒有那麼簡單了,說不定將來還會下手。
該如何避過這場災劫,確實要好好思量一番才行,否則不僅僅是自己,就連身邊這些忠勇的護衛,也斷無倖存的道理。想到這裡劉磊忽然想到一件事,自己上任途中遭遇截殺,必然耽誤了時日,還需要向知府大人解釋才行。
劉磊再也躺不住了,他一骨碌爬起來對著門外喊道:「有人嗎?」
「二公子,小人在。」房門一開,外面竟然是聶氏兄弟正在站崗。
劉磊感到奇怪:「你們兩個不累嗎?還在這裡守著?」
聶青連忙拱手施禮:「累當然是累,不過二公子安全要緊。何況我們還算精神,站上半天也無妨,後半夜自會有休息好的兄弟來替換。」
劉磊搖搖頭:「實在勞累你們了。」
「二公子言重了。」聶雲聽得誠惶誠恐。
劉磊擺了擺手:「你們兩個先讓驛站里的人給我準備文房四寶過來吧,我要寫封信給知府大人解釋延期的事情。」
聽到是正事,兩人當即去找東西。一會兒工夫,驛站的小廝將文房四寶都送了進來,這裡地方雖然小卻是接到官員的地方,文房四寶當然齊備。
等到小廝走了,聶氏兄弟就想出去把門關好,卻被劉磊叫住了:「外面太冷了,久站怎麼行。你們兩個關上門,就在房裡找個地方坐下休息,如果困了在床上睡一覺也行。」
「這怎麼使得?」聶青臉色一變,他可不敢在二公子面前造次。
「有什麼使得,使不得的。我最討厭那些虛禮,大家自己兄弟不必客氣。你們兩個都在屋裡好好坐著,如果誰還想去外面站著,就給我滾回去睡覺。」劉磊聲音頗大,聶氏兄弟心中卻只有感激。既然劉磊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也只得關上房門,一人找把椅子分坐房門兩側,就算有突發情況也能應變。
見到聶氏兄弟終於坐下來,劉磊不再與他們說話,而是展開宣紙用鎮紙壓好,自己在硯台里略放了些清水開始研墨。見到劉磊親自研墨,聶氏兄弟想要過來幫忙,卻被他回絕了。
劉磊腆飽了筆略一思索,開始在宣紙上奮筆疾書起來。從未練過毛筆字的劉磊本有心理準備,哪怕將字寫得猶如蛛網,也要把這封信寫出來。這是必須呈送給知府的公文,不得不趕快寫好送出,否則他會有大罪的。劉磊當然很想找人代筆,只可惜他帶得全是武夫,砍人毫無問題動筆定然全軍覆沒。
沒想到毛筆落在宣紙上,右手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筆走龍蛇,一行行工整的蠅頭小楷躍然紙上,甚至還都是繁體字。這顯然並非劉磊天賦異稟,而是身體的自然反應,看來原本的劉文秀二公子文化底蘊不錯,至少也是個讀書人,毛筆字算是省得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