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依依瞳孔一縮，連忙攥住一個宮女的衣裳：「參湯呢？參湯還沒送上來嗎？」
「燕夫人，已經在熬了，奴婢馬上去催下！」
「快去！」
雲依依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竭力冷靜下來。
過了一會，宮女端著參湯進來：「燕夫人，參湯來了！」
雲依依拿開她咬著的毛巾，不顧碗底微燙，咬牙，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涼後，才餵給晏念煙喝。
「晏妹妹，堅持住，太子殿下還等著你呢！」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太子原因，晏念煙眼皮動了動，咽下參湯：「雲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生孩子大出血這種事，她聽她娘親說過，大部分都會死的……
她要是能活下去，以後……以後再也不生孩子了！
「呸呸呸！說的什麼糊塗話，你會長命百歲的。」雲依依用手帕抹去她嘴邊殘餘的參湯汁。
產婆急得團團轉：「燕夫人，這可怎麼辦啊？血止不住啊！」
雲依依抿了抿唇：「太子殿下呢？通知了嗎？」
「燕夫人，已經通知了，太子殿下他現在在外面等候。」宮女道。
雲依依看了產婆一眼：「你隨我出去一趟！」
產婆應了一聲。
雲依依讓宮女好好替晏念煙擦汗，便走了出去。
太子在外不停來回走動，皇后本就心煩，見到太子這樣，皺眉道：「太子，女人生孩子本就緩慢，你且在旁歇息一下。」
「母后，太子妃就在裡頭，你讓本宮如何不著急？」太子嘆了口氣，瞅見雲依依和產婆出來，連忙迎上前，「太子妃她怎麼樣？」
產婆垂下頭：「太子殿下，太子妃胎位不正，在大出血，不知是保大還是保小？」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震得太子腦袋瓜子嗡嗡的，完全沒反應過來。
皇后見他這樣也圍了過來，聽到產婆複述一遍後，想都沒想：「自然是保小！這可是本宮第一個孫子！」
太醫都說了，太子妃這一胎有可能是男孩，她自然要先顧著她的孫子要緊。
「不行！不要保小！保大！一定要保大！」聽到皇后的話，太子這才反應過來，急聲道。
「太子！」皇后皺眉。
「母后，本宮與太子妃還年輕，我們還可以再生，但太子妃她只有一個！不能保小啊！」太子喉頭哽咽。
瞧著自己兒子沒出息的樣子，皇后低嘆了一聲，她生的孩子怎麼就成了一個情種，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妃不行了，太子，皇后，快決定要保大還是保小？」聽到屋內太子妃的哭嚎聲，產婆忙進去看了下，立馬出來道。
「保小！」
「保大！務必要保大！」
產婆看著太子和皇后，一臉為難，兩邊她都得罪不起，但是太子妃已經拖不得了。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我有一法子或許可以救治太子妃……但是需要人幫忙。」雲依依咬了咬牙，略微猶豫了下。
太子迫不及待：「什麼法子？」
「剖腹產。」雲依依聲音略帶顫抖，「可以試試剖腹產，這樣，或許兩個人都能保下來。」
「或許？那也就是說不一定了？」皇后皺眉。
「是，臣妻不敢保證。」
太子攥緊了手：「你需要什麼幫手？」
「我府上有一大夫，名喚穆陽，請將他請來，然後再請太醫們幫忙一起。」雲依依之前在大楚看到穆陽用過針給人縫合傷口，若是能讓他過來幫忙操作，成功率一定大大提升。
眼下她也是急瘋了，皇后和太子顯然僵持不下，她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
「好，本宮馬上派人去！」太子道。
「太子！這一點把握都沒有，怎麼能做什麼剖腹產？」說到「剖腹產」的時候，皇后眉頭跳了跳，「而且，這些人都是男的，怎麼能讓男的看太子妃的身體？」
太子煩躁不已：「母后，這是在救人！醫者眼裡無男女！母后若是生病了，難道就不看太醫了嗎？」
「你！」皇后深吸一口氣，「你好的很，為了一個女子跟母后頂嘴！」
「兒臣知錯，但母后，眼下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兒臣只想救活太子妃……」
皇后見他態度放軟，冷哼一聲：「這剖腹產聽著就不靠譜，還不如像本宮說的保小，還能將皇孫留下。」
「母后，我相信燕夫人，當時就是燕夫人救了太子妃，如今，一定也能救下她。」
太子望著雲依依進屋的身影，語氣很是堅定。
他絕不會讓晏念煙出事，孩子固然重要，但他更想要的是跟她一起孕育孩子，而不是把她當成生孩子的工具。
……
燕府。
穆陽正在府中陪著燕妮熟悉環境，冷不防就見宮裡來了人，為首的官兵上前一步問道：「誰是穆陽？」
穆陽抬了抬下巴：「我是。」
官兵看了他一眼：「太子妃難產，你且隨我入宮一趟，若是救治成功，一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說著，官兵就紛紛人將他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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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眼見官兵要將他帶走，穆陽連忙道，「我的藥箱，我的藥箱沒拿……」
官兵連忙派人去拿。
「穆公子……」燕妮擔心地看著他。
穆陽抿了抿唇：「我沒事，等會就回來。」
拿好藥箱以後，穆陽就被人丟在了馬車裡，馬車行駛速度極快。
正當穆陽感覺自己的屁股都快被顛成兩半的時候，總算到了太子府。
他被人推著進了簡單搭建的產房，一抬頭就看到雲依依對他歉意一笑。
穆陽嘴角微抽：「我說燕夫人，你這是做的哪門子事？」
「穆公子，還請你救救太子妃一命吧。」雲依依連忙道，「太子這裡有許多藥材，一旦你救了太子妃，一定隨你挑選。」
「行吧，我幫忙可以，但是我得說明一點，我可不會接生。」穆陽摸摸下巴。
雲依依問道：「你會用刀嗎？」
說著，她轉身讓開一個位置，讓穆陽看到她身後已經經過消毒的手術用具，這是她剛剛從背包里拿出來的東西。
穆陽眼睛一亮，拿起一把手術刀：「這個東西我見過，當然會用了，我師父教過我。」
雲依依有些懵，說不定，穆陽的師父也是穿越者……
難怪，她看到他用針縫合傷口……
「那就好，等會我讓你劃的時候，你就用這把刀。」雲依依道。
穆陽點頭，盯著手術刀的眼神愛不釋手。
產房外，已經從太醫院趕來的太醫聽說要對太子妃進行剖腹產，嚇得腿都軟了。
剖腹產，這種他們只在醫書上看到過，並未實際操作過。
雲依依聽到動靜，走了出去。
「燕夫人。」再次看到雲依依，太醫們感覺好像已經過了很久，但一想起剛剛聽說過的事，忍不住膽戰心驚，「燕夫人，你說的要給太子妃進行剖腹產，此事是真的嗎？」
事實上，他們一點都不信這東西能救太子妃。
這怎麼可能？把人肚子破開還能活的？
那不是大羅神仙才能做到的事嗎？
「是真的。」
聽到雲依依承認了，眾人臉上是怎麼也無法掩飾的惶恐。
「我知道你們從來沒有做過這個手術，其實，不光是你們害怕，我也很害怕，」雲依依手微微顫抖，「但眼下，並不是害怕的時候，先救人要緊。」
眾人沉默，他們都是被太子臨時提過來的人。
來之前，他們都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這剖腹產並沒有那麼容易。
雲依依用背包里的東西，對產房簡易消了毒，在這種環境下，也只能這樣講究了，她將要用到的藥品都拿了出來，擺放在架子上。
然後拿出了防護服，讓眾人都穿上，雖然不解，但是太醫們看到雲依依都這樣做，便跟著穿了。
雲依依湊到晏念煙耳邊：「晏妹妹，你要堅強一點，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撐住了。」
晏念煙無聲落淚。
方才屋外產婆說的保大保小，她都聽到了。
自古以來，大多男子都會選擇保小，但是太子卻執意要保大。
就為了這，她都一定要堅持下去，她不能死，她還沒有看過她的孩子。
而且，若是她死了，雲姐姐也會被她連累。
見晏念煙打起精神來，雲依依吩咐宮女給晏念煙餵了一些參湯，讓她恢復了些體力。
穆陽穿好防護服進來以後，對著雲依依點了點頭。
雲依依接過宮女手中端著的麻沸散，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餵給了晏念煙。
「這是麻醉藥，會讓你沒那麼痛，」雲依依細聲細氣地哄著晏念煙，抬眼示意宮女為其擦汗，「你別怕，我會陪在你身邊，等你睡醒後，孩子就出生了。」
晏念煙咽下嘴裡泛著苦味的湯，她知道這是麻沸散……
就像上次一樣，雲依依一定也會救下她和孩子。
「雲姐姐，我一定會醒來的。」晏念煙額頭都是汗水，聲音極其微弱。
若不是雲依依挨得近，都不見得能聽得到，隨著藥效發作，晏念煙的手也緩緩垂下去。
「你先待在一旁，離遠些。」雲依依對宮女道，這屋內剛剛做了消毒，來回一趟，容易污染無菌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