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秦之功過

  隨著李世民的操作，大唐臣子對於戰功的渴望，也逐漸抬頭。

  而回到了書房，和李斯一起翻看《過秦論》及《六國論》的嬴政，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如果說之前的那些禮物，對於大秦而言，都是一種增幅的話，那麼眼前的幾篇文章，就是對於大秦的狠厲批評和嚴厲的控訴了！

  畢竟，就是那《過秦論》中說的那麼直白，正所謂大秦之亡，乃是「仁義不失而攻守之勢異也！」

  這也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兩個阡陌行伍之足，不過是嘗試著呼和一聲，便引得天下贏糧而景從，這不就是大秦在那個時候，已經失了民心了嗎？

  這種情況下，任誰在位，都沒有辦法緩解挽救了。

  當然了，李斯依然在寬慰嬴政，「陛下，這篇文也說了您後續所做之事，南取百越、北拒匈奴、乃是不世之功！」

  「你不妨把後面的話語一起說出來！」嬴政淡然說道，「築長城、焚百家、隳名城、殺豪傑，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銷鋒鏑，鑄以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大秦隕滅的根本啊！」

  他現在知道了，大秦毀滅的真正原因，恐怕真是他埋下的，大秦歷代君王進行統一，依然花費了六代的時間，而現在他居然在短短十年的時間裡，做了這麼多的大事，大秦的江山，又會變得如何悽厲而恐怖呢？

  嬴政甚至有些不太敢想，或許光幕說得對，大秦之亡，早在他統一天下之後，便已經埋下了伏筆。

  然後他們看向了第二篇文章，如果說第一篇是總結，那麼第二篇，就是徹徹底底的批判。

  批判著他嚴刑厲法，而沒有把心思放到百姓身上，批判他沒有保住權威，反而是在朝政上施加自己的想法，把殘暴苛刻的政策變成他治理天下的前提。

  「百姓不從，故而天下反！」嬴政凝重的說道，而後看到了這篇文章中對於二世的評價，

  正所謂是「比之秦王更甚」，這讓他心裡的怨念更深，這二世到底是誰？如果是扶蘇的話……不太可能，以扶蘇的性子，真的等他上了位，估計各種苛政都會改，怎麼會如此暴虐？

  上台三年便使得大秦丟失了天下而亡，這並不符合嬴政對於扶蘇的了解。

  況且，無論是哪篇文章，都著重提了「天下百姓」的力量，也讓嬴政不禁為之側目。

  他所在的時代，依然是戰國貴族統治的天下，哪有百姓崛起的力量？

  所以，他更加看重百姓，這也是讓大秦真正覆滅的力量。

  他越看越為之心驚，全天下貴族和軍隊加起來才多少人？而百姓有多少人？

  若是真讓百姓選擇支持或者放棄某一個勢力，對方就是直接失敗的，無論他多麼的強大，都逃不開失敗的結局！

  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嬴政似乎有了許多的頓悟。

  大秦能夠獲得戰爭的勝利，能夠統一天下，難道真的是因為大秦比其他國家強嗎？

  不，是因為關中的秦人，比其他的國家國民和貴族更加的有力量，他們能夠在許多時候幫助大秦獲得勝利，這才是本質！

  在他們在幫助大秦的同時，也想要收穫戰爭的紅利，但是在原來的歷史中，他們是沒有做到的，要不然也不會出現《過秦論》中的，那些庶民之兵，侵入大秦關隘如入無人之境。

  這不正是大秦失了民心的證明？

  連老秦人的基本盤都失去了，大秦其實死的並不冤枉啊！

  嬴政放下過秦論，問李斯，「丞相，近段時間關中情況如何？」

  「多了許多笑顏，而且很多人都選擇了往關東搬遷，許多公乘及以下的軍功貴族們，都願意去關東獲得自己的田地！」李斯說道。

  嬴政微微點頭，這確實是一種改變，如果他們連自己的基本盤都不能顧好的話，大秦也就真的沒有什麼未來了。

  「令各地郡縣長官做好準備，迎接關中子民的遷入！」嬴政說道，「他們應當知道，這些人才是他們能在那些原本六國的土地上，真正進行施政的根本！」

  這也是他的意思，其實大秦的官員這段時間在原來六國的土地上當官，是非常危險的，那些貴族和他們的門客，以及一些心念前朝的人，都會對他們進行襲擊。

  這也是大秦郡縣控制能力弱的原因。

  但是現在好了，他們的人搬遷到了那些地方，會成為小地主或者是強大的自耕農，本身就帶著穩定社會的屬性，更何況還有著周圍官員的支持，這種情況只會更加的好而不是更壞。

  這本來就是嬴政計劃的一部分，現在這種文章的出現，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

  把忠於大秦的子民培養起來，用他們來震懾六國的民眾，才是這段時間的主要方針。

  他又看了一眼《六國論》，如果說《過秦論》講的是秦朝的過失，那麼六國論講的就是六國的過失了，當然這也變相的說明了大秦的強大，起碼嬴政看的那叫一個舒暢。

  而且它也沒有說錯，如果六國真的鐵了心要抵抗，而不是相互之間亂鬥導致力量衰微的話，他們聯合起來，大秦必然不會如此。

  「這就是蘇秦之謀！」李斯也看到了這一段，緩緩地說道，「然天下之國，必不可能皆受蘇秦之輩遊說，現在六國貴族力量盡失，就更不可能了！」

  他知道嬴政依然在擔憂著六國的反撲，於是寬慰道，「現在大秦正在休養生息，但凡民眾發現在大秦治下生活比六國好，則六國再無起事之機會！」

  這是當然的，如果能夠活下來的話，誰活膩了會選擇和你一起去造反，又不是人均造反專業戶。

  「六國貴族快到了吧？」嬴政忽然問道。

  「應當就在這段時間到了！」李斯說道，「陛下您是想……」

  「那麼，就讓他們和朕一起，開啟關中巡遊吧！」嬴政淡然說道，「去巡查關中可有魚肉百姓之官，去巡查大秦可有不遵政令之徒，也讓他們看看，打敗他們六國的大秦百姓，是怎麼樣的！」

  「朕要徹底斷了他們復國的念想！」嬴政斷然而堅決的開口說道，「朕更要讓他們知曉，何為我大秦之天命！」

  「朕要在六國貴族眼前，大秦百姓口中，彰顯大秦之昭昭天命！」

  「昭昭大秦，光耀萬方！」

  他說著，已經拿起了那把刀，看向了一旁的黑色龍袍，或許光幕的主人也有這樣的想法吧，要不然，怎麼會給他嬴政送如此之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