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澤照第一次推開房門的時候,唐卿卿就已經醒了。
她也能猜到他是為什麼而來。
無非就是唐曉曉擦傷了手,受到了驚嚇,他覺得是她這個做姐姐的不稱職。
唐曉曉定是哭唧唧了一番,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讓他這個做哥哥的心疼了。
說白了,他就是來罵她的。
若是以前,她會覺得委屈,難過,不解。
可如今,她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唐澤照抿了抿唇,率先打破了沉默:「你這是燒的什麼?煙塵這麼大,嗆死了。」
「板凳。」唐卿卿面無表情的說道。
「好好的銀骨炭不用,燒什麼板凳?又是你那靠山村裡的一套做派!」唐澤照習慣性的皺起眉頭,訓斥道。
「你若是眼睛不好就去看大夫。」唐卿卿拽了拽棉被,將自己裹的更嚴實一些。
唐澤招進來的時候沒關房門。
之前好不容易攢的一點兒暖和氣,又被風吹散了。
真是討厭!
「你說什麼?」唐澤照陰沉著臉。
「你看我這屋子裡,哪裡像是有銀骨炭的?」唐卿卿反問道。
唐澤照一愣。
環顧四周。
突然發現,房間裡好空曠。
什麼擺設都沒有,一眼就能從這頭看到那頭。
而且,陰冷的很。
他就待了這麼一小會兒,居然凍的腳都快站不住了。
竟比外面還冷。
唐澤照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片刻後咒罵道:「該死的東西們,竟敢剋扣侯府大小姐的分例!」
而後,又清咳一聲:「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為你做主!」
沒有預想中的道謝和感激。
只有無盡的沉默。
這讓唐澤照感覺一陣壓抑,心頭湧上一抹煩躁:「我聽說你受傷了,傷的嚴重嗎?」
「死不了。」唐卿卿淡淡的說道。
唐澤照聞言,火氣一下子就衝到了腦門兒。
「我看你也是好好兒的,根本就沒事兒!還到處傳自己受了重傷,明擺著是想要曉曉自責難過。」
「為了欺負曉曉,你可真是費勁心機!」
他怎麼就聽信了兩個小丫鬟的鬼話?
居然真的以為她受了重傷。
都說禍害遺千年。
像唐卿卿這樣的,最起碼要遺萬年。
刀砍斧剁都不帶留一道白印兒的。
唐卿卿聞言,掀開身上的被子。
然後慢條斯理的開始解夾襖的盤扣。
「你幹什麼?」唐澤照後退一步,眸底帶著十分厭棄。
「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千金小姐就要有千金小姐的做派,便是親兄妹,也得謹記男女大防,你……」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
唐澤照瞪大了眼睛,喉結滾動,嘴唇抖了好幾下,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
他的眸底,清晰的刻著兩道三寸來長的刀傷。
皮肉外翻,深可見骨。
鮮血,已經將那一塊兒的肌膚都染成了暗紅色。
混合著白色的藥粉,看起來觸目驚心。
唐澤照腳下一個踉蹌。
臉色發白。
「你,你的傷……」唐澤照的聲音,有些止不住的顫抖。
唐卿卿卻像沒事人似的,將解開的紗布再緩緩繫上,而後又一顆一顆的扣好盤扣。
整個過程,沒吭一聲。
「你,你等著,我,我這去找府醫過來。」唐澤照匆忙撂下這麼一句話,便飛也似的跑了。
仿佛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趕他。
唐卿卿起身,關好房門。
翻動了一下炭盆里燃燒著的板凳,又添了兩把枯葉進去。
她不要他們了。
所以也絕不允許他們再誣陷自己,折辱自己。
從今天開始,她要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