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談到這兒的時候。
其實大概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
大殿內再度陷入短暫的沉寂。
秦始皇面色有些躊躇，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的。
是的，他的心裡確實還有一些最重要的問題先要詢問呂祖。
那便是關於贏啟的問題。
雖然他已經點頭將贏啟的屍體暫時存放在仙秦。
但心中還是有些隱隱不安和擔心。
不過，即便是身為千古一帝的他，在面對贏啟的事情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開口。
所以話到嘴邊，卻又化作了一句句嘆息。
他不是不想問，而是不知從何問起。
他害怕那股被他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痛苦，會再度將他淹沒。
正如贏啟死亡之後，他一直不敢去看望黃蓉等人一樣。
只會讓兩邊都傷心的人變得更加傷心。
即便是一個稱霸天下的帝王，在這個時候，也脆弱得不堪一擊。
呂祖何等通透之人。
自然看出了秦始皇眼中的掙扎和痛楚。
他主動開口說道：「陛下請放心，贏天帝的屍身一直妥善安置著。絕不會有任何閃失。」
秦始皇聞言，眼裡那份忐忑總算輕鬆了許多。
或許是覺得一次的保障還不夠，呂祖再次說道：「秦皇請相信我。在下以性命擔保，絕對安好。」
這會，秦始皇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許久，秦始皇睜開眼，眸中的悲戚之色已然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凜然的威嚴。
「來人，宣群臣上殿！「秦始皇的聲音響徹宮殿，迴蕩在每一個角落。
話音剛落，殿門洞開。
早有準備的百官魚貫而入，肅然侍立兩旁。
秦始皇端坐龍椅之上，炯炯有神的目光掃過臣子們的面龐。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卿等可曾記得，當初朕登基之時，曾立下什麼誓言？」
眾臣面面相覷，不知陛下此言何意。
秦始皇並未等他們回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朕曾發誓，要以這雙手，打造一個盛世。要讓大秦的子民，個個豐衣足食，安居樂業。」
「如今，大秦雖已一統九州，但在大敵當前，萬民塗炭。朕若無所作為，豈不愧對列祖列宗，愧對天下蒼生？」
言語之間，秦始皇的聲音愈發洪亮，迴蕩在大殿之上，直抵雲霄。
「因此，朕決定下令……」
他伸手一揮，案几上的竹簡划過空氣，直直地落在了群臣面前。
眾人俯身，只見竹簡之上，是一幅精細的九州地圖。
密密麻麻的圈點和黑線，勾勒出四通八達的路徑。
「此乃九州各地要塞所在。」秦始皇揚聲解釋道，「大敵來犯，戰事吃緊。為保存有生力量，朕決定，讓九州百姓，不斷在這些要塞間遷徙避難。」
秦始皇頓了頓，又道：「諸位愛卿，朕需要你們各司其職，全力以赴。一定要竭盡所能，將百姓安置妥當。」
「吾王聖明！臣等必當鞠躬盡瘁，不負所托！」
群臣聞言，個個躬身行禮。
呂祖站在殿下，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不知怎的，他的心頭竟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
作為臨危受命的仙秦之主，他深知肩上責任的重大。
可在秦始皇面前，他又似乎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一個誓要守護蒼生，哪怕傾盡全力，也在所不辭的自己。
……
……
與此同時。
在仙秦某處極為隱秘的密室內，一切都顯得寂靜無比。
昏暗的燭光搖曳，在石壁上投下斑駁的影子，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而在密室中央，一具沒有絲毫生氣的身體靜靜地躺在那裡。
正是昔日叱吒風雲，令無數人敬仰和畏懼的九州共主，贏啟。
此刻，他就像是一尊失去了靈魂的雕塑，了無生息地躺在冰冷的石床上。
曾經意氣風發的面容，如今卻顯得那樣蒼白而沒有血色。
英武不凡的身軀，也在死亡的陰影下，失去了往日的氣勢。
然而，儘管肉身已經陷入永恆的沉眠。
但贏啟的神魂，卻依舊在六道輪迴中徘徊不定。
自從上次的頓悟之後，他對於天道的感悟，又深入了一個新的層次。
那些曾經隱晦難明的奧義，似乎變得清晰了許多。
以往的種種疑慮，也在新的感悟面前，豁然開朗。
可是，當贏啟以為自己已經觸及到「六道輪迴至尊術」再度突破的門檻時。
他才發現，真正的大圓滿之境，仍是遠在天邊。
無論他如何潛心修煉，如何絞盡腦汁地參悟。
總覺得修煉之路上，還欠缺著一些至關重要的東西。
那種感覺，就像是站在一座高聳入雲的巨牆前。
隱約望見牆那邊美妙的風光，卻怎麼也無法一躍而過。
久而久之，贏啟心中不免產生了懷疑。
難道他這輩子註定無法登臨那個巔峰了嗎？
抑或是，這本《六道輪迴至尊術》本就另有隱藏的關竅，只是自己還無法參透罷了？
想到這裡，贏啟的心頭就泛起一陣苦澀。
堂堂九州共主，竟也有這般迷茫和無助的時候。
他開始仔細回想，這些年來自己修煉「六道輪迴至尊術」的點點滴滴。
從最初的雲裡霧裡，到後來豁然開朗。
每一步，每一個境界，都凝聚著他多少心血。
那些曾經以為觸不可及的領悟，也都一一被他攻克。
然而，眼下這最後的一重大關，卻仿佛成了他難以逾越的鴻溝。
任憑他如何殫精竭慮，都找不到突破的方法。
「天道之大，生死輪迴，原是亘古不變的定數……」
「六道之間，萬劫不復，生生世世，無窮無盡……」
「欲求解脫，唯有明心見性，頓悟真諦……」
……
贏啟喃喃自語，將腦海中閃現的一個個念頭，一一默誦出來。
試圖從中找到突破瓶頸的靈感。
可是，無論他如何思索，內心的迷霧，卻始終無法完全散去。
他越是執著地去追尋那個答案，就越是感到困惑和茫然。
「難道，這就是我的極限了嗎……」
贏啟苦笑一聲，語氣中滿是自嘲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