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之地。
外界已是鳥語花香,可這裡卻是整天一片冰霜。
常年大雪不斷,一座雪山之上!
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
雲層下,小屋外。
體態豐腴、樣貌出塵,宛若天仙的女子從屋中走出,看到那站在雪中的白衣男子,開口說道:「汐月那丫頭又偷跑出去了。」
白衣男子緩緩轉身,笑道:「這山上的確有些無聊,她如今本就年輕,受不了這般枯燥的生活,下去看看也好。」
「你就慣著她吧,若是這一次在外面惹出了禍,到時候你就自己出面解決吧。」
「師姐,你放心就好,汐月可是師姐你親自交出來的,更何況,以她的實力,外面很少有人能傷到她。」
女子無奈的搖了搖頭,抬頭看向那雲層之上,時不時卻能看到一道寒光閃過。
白衣男子此時也走到了她身邊,同樣抬頭看著雲層雙方,深邃的眼眸,仿佛洞穿了天際,直直落在了天的另一邊。
在那裡,仿佛有無數虛幻的人影閃過,每一次想要衝破雲層,來到下方時,卻被一道劍光生生逼退。
「快了,再過不久,就可以上去了。」白衣男子呢喃一聲,隨後挽住了一旁女子的肩膀,說道:「不知道他們誰先來。」
女子側過身子,將頭搭在白衣男子身上,笑道:「再等三年,人就來了,到時候也可以安心上去了。」
……
軒唯城中!
白髮仙和紫衣侯正朝著傍水而居的小院趕去。
在進城前,他們便遇見了不少江湖高手,也知道了帶著萬年參王的正是五毒教的人。
他們天外天與五毒教可是有過合作,想必能得到那萬年參王的機會也更多了不少,唯一需要防備的還是那位寒劍仙東方彧卿。
兩人趁著夜色,一路奔襲至此。
剛好看見院中打鬥的幾人,卻也看見了站在一旁的年輕男子。
「是他!」
白髮仙拉住紫衣侯,隨後說道:「寒劍仙果然來了。」
紫衣侯點了點頭,也是看向那院中站著的東方彧卿:「不過,另一個女子是誰?」
聞言,白髮仙抬頭看去,在院中,與五毒教的兩人交戰的那女子,竟然操縱著幾道面具,輕而易舉的將兩人的攻擊攔住。
更重要的是,不論是藍鳳凰的毒蟲,還是瞎眼老太的五彩斑蛛,在此刻竟然都縮到了角落。
沒了毒物的幫助,兩人的實力可以說是大打折扣。
「這女子的功夫,似乎有些眼熟。」紫衣侯將手中的摺扇別在身後,眯著眼說道。
白髮仙疑惑的轉過身子,問道:「這功夫有些古怪,她臉上戴著的面具也不是一般的面具,有點像千相功。」
細細看去,看女子臉上的白色面具隨著內力的流動,竟然變得虛幻起來,那周圍飄飛的面具,速度奇快,每一次都能將瞎眼老太和藍鳳凰的攻擊擋住。
「要去幫忙嗎?」白髮仙問道。
紫衣侯猶豫片刻,說道:「先看看吧,有那位寒劍仙在,我們兩個不是對手。」
白髮仙點了點頭,說道:「那女子和寒劍仙應該不是一起的。」
兩人並沒有打算出手,而是找了個位置藏好,只等裡面分出勝負。
院內,東方彧卿站在一旁,總覺得那面具女子的身法有幾分眼熟,似乎,與走馬很像,可卻又比走馬玄妙,每一步落腳,卻是恰到好處。
若是仔細看去,在那些面具之間,有一道極為細小的絲線將其連接住。
眼看著面具女子將瞎眼老太和藍鳳凰壓制,東方彧卿也有些躍躍欲試。
「前輩,不如讓我來試試如何?」
東方彧卿見瞎眼老太被一擊逼退,縱身一躍,便來到了她身邊。
瞎眼老太拉著藍鳳凰接連後退幾步,也不與他客氣:「既然如此,寒劍仙請!」
「婆婆,讓我來,我還不信了,以我的毒還奈何不了她!」藍鳳凰挽著袖子,露出那白皙的雙手。
在那白皙的皮膚下,卻見有一條條黑色的線條遊動。
以身為載,以血煉蠱。
五毒教的毒在江湖中,或許只能排行第三。
可要論其最厲害的手段還是蠱蟲!
蠱蟲的培育條件極為苛刻,一萬隻毒蟲裡面,才有機會誕生一隻蠱蟲。
江湖傳聞,五毒教有一種情人蠱,是用采陰補陽的邪術,等到男人慾仙欲死的時候,取其眉心處一血煉製而成,可以說是毒到極致。
而除了情人蠱之外,五毒教卻還有其他蠱蟲,要論最厲害的,莫過於噬心蠱!
雖說噬心蠱的名字聽上去普通,可唯有五毒教的人才知道,這種蠱的培育是有多難。
想要煉製噬心蠱,需要用自身的心頭血餵養足足七七四十九日,待煉成之日,噬心蠱將會進入到煉製之人的體內,每日吸取其心血維持生機。
擁有噬心蠱的人,能夠控制世間百分之八十的毒蟲,也可以做到萬毒不侵,但想要煉製這種蠱蟲,條件可以說是極為苛刻,只有修習了五毒秘典的人才能煉製成功。
而五毒秘典除了五毒教的聖女之外,再沒有其他人能夠修習,所以整個五毒教,知道噬心蠱的人並不多。
藍鳳凰掀起袖子,那肌膚下,很快便爬滿了黑色紋路,那些便是她所豢養的噬心蠱。
「丫頭,回來!」
正當藍鳳凰準備出手之際,一旁的瞎眼老太攔住了她:「你不是她的對手。」
藍鳳凰心中雖然有幾分不服氣,可也知道那面具女子的實力很強,即便她真的用出了噬心蠱,恐怕都贏不了。
連七星海棠蟲都被壓制了,要知道,這七星海棠蟲可是她悉心培育出來的,雖說不能做到號令五毒教中所有的毒物,可比起那些五毒的毒性,也是強上不少的。
能讓七星海棠蟲都產生畏懼之意,除非,這面具女子身上還有更毒的東西,毒到連它都不敢觸碰。
要知道七星海棠蟲本身就已經免疫了大部分的劇毒,要說能毒死它的存在,整個北離絕對找不出五種。
瞎眼老太和藍鳳凰沉思的同時,東方彧卿一步向前,抬頭看著那漫天飛舞的面具,心神一動,腰間的秋霜出鞘。
「姑娘,得罪了!」
東方彧卿握住秋霜的剎那,寒意迸發,一道道鋒芒的劍氣自他體內溢出。
「這寒氣?」面具女子輕聲開口,語氣之中有些許疑惑,那聲音卻是格外的輕柔。
眼見著那一劍寒霜襲來,面具女子揮手操控著一道面具將那劍氣化去。
見狀,東方彧卿神色一驚。
他這一劍雖說只是試探,可至少也是用了七成功力,能如此輕鬆的化去這一劍,而且那阻攔的面具還沒有絲毫破損,怕是這面具女子的內力,比起他都深厚不少!
思索之際,卻見,那女子屈指一彈,周圍四張面具竟同時飛來。
東方彧卿腳步一滑,化作三道殘影,躲過了這一擊,隨後合三為一,拔劍瞬斬。
鐺!
只聽一聲清脆的響聲。
圍繞在面具女子身邊的一張面具竟被這一劍擊碎。
「拔劍斬天嗎,這一劍的確不錯。」
面具女子讚許一聲。
隨後,讓東方彧卿難以置信是,那被他的瞬斬擊碎的面具,竟然重新黏合在了一起。
「內力成絲,千變萬化。」
不過交手兩招,東方彧卿便猜到了面前這位女子的實力,至少也是大逍遙!
這般內力,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運轉之時,仿佛看不到一絲破綻。
東方彧卿只是沉思片刻,卻是一心二用,踏步而行,走馬!
漫天飛花落下,明明是深夜,在那微弱的月光下,青衫男子翩翩起舞,一劍起,寒風呼嘯,飛花不自收。
落在那院外的江面上,水面盡數凍結。
院中的幾人,都是感受到了一絲寒意,連忙退後了幾步,這才緩和了不少。
院牆上,尹落霞和另一邊的白髮仙,以及紫衣侯,在看到這一劍的時候,異口同聲道:「西楚劍歌!」
這一劍,前半段起舞的,正是那西楚劍歌的第一式。
一劍攬過月光,灑落成霜。
面具女子抬手接過一朵飛花,看到那飛花在手心之中消散,只留下一道寒意湧入體內,她頓時明白了這一劍蘊含的劍意。
面對著這一劍西楚劍歌,面具女子雙手合十,口中呢喃。
一道道細微的內力凝聚。
仿佛有一陣清香撲鼻而來,東方彧卿抬頭看去。
在面具女子的身後,竟然凝聚出了一道法相。
那法相足有數丈高,朦朧的身影,披著一件輕紗,曼妙的身姿,卻唯獨看不清那張臉。
隨著那法相的出現,東方彧卿明顯感受到體內的內力竟隱隱有股不受控制起來。
「這是什麼武功!」
東方彧卿握緊了幾分手中的秋霜,踏步而出,一劍斬向那虛幻的法相。
可就在劍氣將要斬中之際,竟緩緩消散在了空中。
反觀面具女子身後的法相,又凝實了幾分。
她緩緩抬頭,一指點出。
法相也隨著面具女子的動作,一指落下,那一指,仿佛含有千鈞之力,瀚海無量。
「來得好!」
東方彧卿舉劍迎向那根手指,卻在靠近之際,渾身一軟,只感覺眼前仿佛閃過無數畫面。
只是短暫的離神,便被一道面具打飛出去。
東方彧卿在空中穩住身形,神色有幾分疑惑,身體卻又恢復了行動。
「婆婆,他剛才是怎麼了,怎麼站著不動?」
一旁,觀戰的藍鳳凰疑惑的問道。
在她眼中。
東方彧卿在觸碰到那法相的瞬間,整個人便呆愣在了原地,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被對方抓住了機會。
瞎眼老太感受到院中真氣流動,眉頭緊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緩緩開口說道:「很多年前,學宮之中出了位絕世天才,以一招天下垂首力壓當時同輩諸多高手。」
「那一招天子垂首,便是以自身無上真氣,自成一道領域,凡是在領域之中,內力不如施展者的人,便會心生畏懼,忍不住對其臣服垂首。」
東方彧卿自然也聽到了瞎眼老太說的,也是想到方才在靠近那法相的時候,眼前的確出現了些許畫面。
「領域嗎,我倒要看看,你這領域的範圍有多大。」
東方彧卿左手一揮,捻起幾滴江水,凝聚成冰,朝著面具女子彈去。
面具女子衣袍一揮,將周身的面具揮出,將那冰劍打碎。
東方彧卿則是趁著這個空隙,施展身法,來到她身後,一劍出,寒霜自來。
「姑娘可要小心了,我這一劍,飛霜凝天!」
凜冽的寒風吹來,一道道寒霜自天穹垂落。
面具女子在感受到這劍氣之後,微微愣神,卻見那一道劍芒已經劈砍而來,她連忙側身避過,卻還是被那劍氣划過,臉上的面具被劈砍成了兩半,落在地上,露出了面具下那張清秀絕美的臉龐。
「好年輕的女子!」
東方彧卿倒是沒想到,那張面具下的臉,竟然如此年輕。
恐怕年齡比起他也大不了多少,內力卻如此深厚。
「天凝劍法,你就是父親說的那位小師弟?」
女子打量著東方彧卿,明眸的眼中,露出些許好奇。
聞言,東方彧卿微微一愣。
他倒是不知道當初蘇白衣教他的劍法叫什麼名字,不過眼前這位女子,竟然能一語道破,而且聽這話的意思,莫不是,這人是蘇白衣的女兒?
「這位姑娘,你知道這劍法?」
「自然知道,還很熟悉。」面具女子點了點頭,揮手收起了那天下垂首的法相,隨後說道:「傳你這劍法的,可是一個穿著白衣的男子,他還說,自己是個普通的教書先生?」
東方彧卿點了點頭,心中更確信了幾分:「敢問姑娘是?」
「好說,教你劍法的那人叫蘇白衣,我是他女兒,我叫南宮汐月,你應該叫我一聲師姐。」
「師、師姐?」
東方彧卿倒是沒想到,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了蘇白衣的女兒。
南宮汐月看著地上的面具,伸手一揮,將那劈砍成兩截的面具拿到手上,竟然就恢復如初了。
「這面具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