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天城中,有條著名的風水街,名為八卦街。
我與韓老鬼到了這裡後,就我用爺爺留下的積蓄在這條街上租了半間鋪子,起名叫「半間堂」。
至於為什麼要租這半間鋪子做生意,則是因為....我沒錢了,人活著總得吃飯,我雖然不知道自己還算不算人,但確實也受這些瑣事困擾。
租下半間沒人要的偏廈子,也能做個落腳的地方。
而半間堂開業那天,周圍一些風水先生看著我頻頻搖頭。
能來八卦街找先生算命,看風水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這方面的常識。半間房子無論是從方位,還是格局上都不是能藏風聚氣的地方,只適合做倉庫,就算是風水高手也難以在半間房子裡成局。
況且,我吃、住還都在這半間房子裡,鋪子一開門就能看見我擺在屋裡的床。
按照常人的思維:一個連自己鋪子都弄不好的人,去給你看風水,你敢信?
半間堂開了半個月,從我門前走過去的人,掃上一眼抬腿就走了,誰也不往我的鋪子裡進。照這麼下去,用不上兩個月,我就得被房東攆出去。
韓老鬼一直寬慰我,說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我總覺得這巷子也太特麼深了,乾脆鼓動韓老鬼去找戶人家作妖,我再去把他降了,不管怎麼說,好歹先做個買賣,也好弄點錢繼續在盛天城住下去,我才有機會碰上血字秘檔啊!
可是,韓老鬼卻跟我說:他還要臉呢!干不出來這種事兒。
我差點沒被氣瘋了,你一個老太監,不要臉的事兒幹得多了去了,還差這麼一件麼?
結果,那些天,我除了早上開個大門,就是在屋裡跟韓老鬼較勁。
那天早上,我還是向往常一樣鼓動韓老鬼的時候,就聽見門口有人問道:「請問老闆在麼?」
我轉頭往外看時,兩個女孩已經走進了半間堂。
我的目光落在前面那個女孩精緻的面孔上時,不由得微微一頓——她眼睛裡帶著超乎尋常的靈性。不要說她的相貌楚楚動人,就算她長相普通,單憑這雙眼睛就能讓人產生親近,甚至愛慕的感覺。
可我卻從她身上看出了她應該是帶仙的人,只是她還沒出馬而已。
這樣的人,遇上的麻煩往往不小。
等我的目光落在後面的那個女孩身上的時候,原本就是皺著的眉頭,又緊了幾分。
對方身上纏著的死氣已經到了快要肉眼可見的程度了,她碰上的東西,隨時都可以取她的性命,她能安然無恙的走到我這半間堂來,算是拼光了自己最後一點氣運,我不出手救她,她活不過今晚。
「有意思,剛來就遇到這種事。」我在心裡暗念了一句,隨後抬起頭來淡淡回應道:「在下陳九,就是半間堂的老闆。兩位有什麼生意想要關照嗎?」
先進來的那個女孩怯生生地問了一句:「老闆,你這屋裡是不是還有別人?」
她能感覺到韓老鬼的存在?
韓老鬼也跟我說道:「這生意你得慎重,那兩個丫頭撞上的事兒不小。而且說話的這個丫頭,怕是有點來頭,祖上不是出過出馬弟子,就是出過大先生。不然,她不會天生帶有靈感。」
韓老鬼不說,我也能看得出來。
換成別的先生,肯定不會輕易接這個生意。但是,我都已經快要窮瘋了,有生意上門,我能挑肥揀瘦嗎?
我回應道:「你不用在意這些。沒點本事,我也不會開這『半在陰間,半在陽世』的半間堂。」
我剛把話說完,後面那個女孩就拽了拽她同伴的衣角:「溪月,我們還是換一家吧!這人也太能吹了,他還那麼年輕,我看他也沒什麼本事。」
後者搖頭道:「我相信我的直覺。」
那個女孩向我伸出手道:「我叫周溪月,這是我的朋友王曼曼。」
「幸會!」我沒去伸手,只是向對方抱拳道:「兩位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周溪月驚喜道:「不用考慮了!憑先生的禮節,我就知道,你是真正的術士。」
韓老鬼說得沒錯,周溪月祖上肯定出過術道高手,她才會知道術士的禮數。
術士跟僱主的手掌碰到一起,就代表著他們之間已經在冥冥中形成術士契約,術士想不出手都不行。
所以,術士在沒確定自己會接下生意之前,不會跟僱主握手。談妥了生意,會擊掌為約。這種看似沒有任何保障的約定,卻「以天道為證,受鬼神共監」,術士一旦反悔,必然會付出難以想像的代價。
我點頭道:「既然周小姐知道術道上的規矩,那就按規矩來,先說生意,再談價錢。」
周溪月坐下來道:「我和曼曼是……」
周溪月話沒說完,她身邊的王曼曼擔憂道:「溪月,他....他行嗎?看他這麼年輕,真能處理我們的事嗎?」
我抬眼看了一眼王曼曼:「周溪月父母皆為商賈,家資巨萬;你桃花泛濫,福源不足,錢財多為過手財神。」
我看向錯愕的王曼曼:「如果,我連這點能耐都沒有,敢在風水街上開店麼?」
術士沒有必要的時候,不會去打聽僱主的隱私。即使看出什麼東西,也會留上半句,這不止是為僱主留下臉面,也是為了避免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周溪月歉意地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幾天前,我們幾個人在十字路口接了一張傳單,因此惹上了麻煩。」
我聽到這裡打斷了對方道:「周小姐,你身為術士傳人,難道不知道,十字路口的東西不能隨便去接麼?」
十字路口是陰陽交匯之處,活人燒紙,陰差拘魂,必經十字路口。同時,十字路口也是遊魂野鬼時常出沒之處。
如果,你在深更半夜看見一個站在沒有路燈的十字路口不走,或者招手讓你過去的人,最好不要理會對方。那多半是找你辦事的遊魂野鬼。如果,實在是繞不開對方,最好低著頭快走過去,不看,不問,不應,更不能去接他手裡的東西。不然的話,輕則是帶鬼回家;重則搭上性命。
這種連凡人都懂的常識,周溪月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周溪月明知故犯,那就是觸動了術道上「不可驚鬼瀆神」的大忌,在術士看來,僱主撞邪跟主動招鬼,完全是兩個概念。這一點,我必須得問清楚才行。
周溪月趕緊道:「那天,不是我們故意要接請柬。而是我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周溪月回憶又說道:
「那天,我們會聚在一起,是因為有人在校友群里發了一個聚會通知,發通知的人用的網名是「小王」,說是安排在天豪酒店,費用全部由他承擔。
我接到那個通知的時候就覺得奇怪,我們剛畢業兩年,很多人的工作和生活都還沒穩定下來,聚會那天既不是特殊的日子,也不是在假期,班裡的同學很難聚全。那個小王為什麼要安排這樣一個聚會。
小王說是為了給我們一個驚喜。
我們雖然都好奇這個驚喜會是什麼?但是,留在本市的同學還是太少了,最後也只是去了七八個人。
天豪酒店的確是有人安排好了一切,可是組織聚會的人卻始終沒有出現,只是給我們發了一條信息,說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祝我們玩得開心。
等我們玩得盡興準備散場的時候,我特意看過一次時間,正好是十一點。
當時,我沒覺得什麼,事後我才發覺不對!」
周溪月說完,一臉驚恐,顯然事情並不想她所說的這麼簡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