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施加了禁制房間裡,只有兩具女人的乾屍和滿牆的太陽。
房間角落上的屍體,穿著護工的衣服,臨死之前似乎還拼命掙扎著想要從房間裡爬出去,但是她的雙腿已經被人打斷,只能用手摳著地面往外爬行,那個雙手的指甲都已經被磨得脫落在了地上,可見她當時求生的意識有多強。
只可惜,九陽大陣根本沒給她逃生的機會。
另外的一具乾屍,看上去應該是十多歲的小女孩,對方面向大門,盤膝坐在了屋子中間,她的面孔雖然已經失去了水分,卻仍舊能看出她在臨死前從容,甚至喜悅。
死,對她而言,會是如此開心的一件事麼?
翟興的鬼魂蜷縮在牆角里,不住地哀求道:「救救我……快救救我,我要不行了。」
溪月把翟興的鬼魂重新裝進了禁魂袋裡,張凌毓卻在檢查過屍體之後,忽然出手拍在了女孩屍體頭頂,五指如鉤的將女孩魂魄抓出來放進了禁魂袋:「通知三局的人,馬上過來搜查辦公樓。」
外面九陽大陣已破,辦公樓處於相對安全的狀態,張凌毓帶著禁魂袋回到會議室不久,親自帶隊的君子安就用通訊器匯報導:「凌局,辦公樓一共發現了三十具屍體,屍體的位置是按照巫門秘術排列。這三十人應該是獻祭大陣的祭品。」
張凌毓再次確認道:「辦公樓是不是存在其他危險?」
君子安說道:「張道凡正在逐層檢查。危險一旦排除,馬上匯報。」
張凌毓把自己在辦公樓遭遇的事情說了一遍:「現在看,五所內部殺機四伏,我們不能在待在這裡,辦公樓那邊相對安全,我們可以先搬過去。」
韓老鬼點頭道:「局長說得有理。」
「小凡出手清查,還是可以放心的。趁著小凡那邊沒結束,我們先審審那兩道鬼魂,看看有沒有其他什麼線索?」
「也好!」張凌毓先把翟興的鬼魂給放了出來。
韓老鬼也好心地給所有人都用上了天眼符,等到所有人都能看見鬼魂的時候,張凌毓才說道:「翟興,到了現在,你應該跟我說實話了吧?」
翟興似乎還抱著一絲希望:「你說翟讓在斬念是什麼意思?」
張凌毓道:「我只能告訴你,翟讓是在切斷他跟人間的一切關聯。這是術者修鬼仙的必經之路。」
「斬念,斬緣不能自己親自動手。否則的話,就是在違背天道。所以,他必須讓別人動手。」
「他把你封在那本書里,其實是借著我的手殺你。你死了,他在人間的念想和親緣也就全都斷光了,他修鬼仙的第一步也就成了。」
張凌毓並不是在胡說八道,在術士看來,今生能遇上的人,都是前世未了的緣分。成仙者必須了卻塵緣。
當然,這種了解塵緣並不是說六親不認,而是還過了前世所欠之事,今生了無牽掛。
了卻塵緣可能會花去修行者半生的時間,甚至今生都無法完全了斷。
如果,想要速成呢?那就只有斬緣斬念。
但是,這種辦法卻已經走向邪道了。
翟興聽完張凌毓的話,不由得全身顫抖:「不是,翟讓不在修鬼仙。他是要修魔,他是準備成魔!」
張凌毓驚聲道:「你能確定嗎?」
翟興點頭道:「他肯定是在修魔。他在日記裡面寫過,他對這件事一直都覺得很矛盾。」
「不過,後來他好像是想通了。」
「他說,善惡門其實是落進了魔神的陰謀當中。當年善惡門祖師發誓屠魔,其實就是一場陰謀。」
「善惡門祖師的誓言會像是魔咒一樣傳給後代弟子,善惡門傳人也將一代一代被困在這誓言當中。」
「善惡門的傳人越是執著於屠魔,他們的執念也就越深。終有一天這種執念會變成心魔。那時候,善惡門弟子為了屠魔的執念將不再有善,只剩下了惡,立下宏願屠魔的英雄,終將墮入魔道。」
「這就是當年魔神的目的。」
「翟讓還說,我爸和我二叔動用秘術延續翟家香火,保住了他這個殺人兇手,還讓他把魂魄寄生在我的體內,跟邪魔外道其實並沒有區別。」
「善惡門裡並不是只有他意識到了這一點,過去的善惡使也有同樣的想法,只是那時候門主還在,沒有敢說出來而已。」
翟興的聲音一頓道:「翟讓一生自詡聰明,他不想掉進這個死結。」
「他要跳出來,控制自己的命運。」
「他肯定是在修魔!」
張凌毓問道:「翟讓在用什麼辦法修魔?」
翟興說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翟讓收集了很多東西。其中好像還有幾張人皮做成的捲軸。」
「他對人皮卷非常重視,一直在研究人皮卷。但是,他收集到的人皮卷似乎並不完整。他一直都在尋找人皮卷。」
「據我所知,翟讓前一段時間好像是找到一部分人皮卷。他非常高興。翟讓一向是滴酒不沾,那天卻破天荒地喝了一杯酒。」
張凌毓聽到這裡打斷了對方:「翟讓喝了多少酒?」
翟興用手比劃了兩下道:「大概是這麼粗的酒杯,差不多倒了這麼高的酒吧?」
常喝酒的人都能看出翟興比劃的是多少,按照他說的量,大概是一兩酒都不到。這點酒,對愛酒的人來說,還不夠漱口。
韓老鬼淡淡道:「這個翟讓,在大喜之下還能如此克制。倒是個能成大事的人。」
張凌毓也知道翟讓滴酒不沾,她故意多問這麼一句,只是想通過翟讓的情況推測他究竟把修魔走到了哪一步?
韓老鬼的意思也是說,翟讓應該掌握了某種重要東西,距離他成魔似乎不遠了。
翟讓寧可往死里得罪三局和半間堂,也要拿走血字秘檔,可見血字秘檔對他的重要性。
但是,我們準備的那些箱子明明都是假貨,他為什麼會如此高興?
這就只能得出一個結論,翟讓的血字秘檔另有來源。
跟翟讓交易的人是神隱會?還是其他什麼人?
翟興顯然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張凌毓繼續問道:「翟讓從時間開始準備入魔,他都做了什麼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