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葉開閃身守在了張凌毓左右,同時也讓出了張凌毓的位置。
張凌毓明明看見典獄在往自己的方向走,卻站在原地一動沒動,上官的架勢絲毫不落。
典獄看到這個情景快走了幾步,站在距離我和葉開三米開外的地方躬身施禮道:「下官大明凌關獄典獄魏良才見過大人。」
葉開臉色頓時一沉:「見了上官為何不跪?」
典獄自稱是明朝官員,在明代,下級官員遇上上官行跪拜禮的規則已經成形,對方見到張凌毓必須下跪行禮。
魏良才道:「下官是大明官員,而今……」
葉開不等對方說話就打斷道:「魏良才,你這凌關獄是秘牢對吧?」
「按照秘牢的規則,前朝秘牢可以由新朝直接接手,典獄見上官行大禮,任由上官調遣,這點,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不等魏良才說話,便繼續道:「你不用急於給我狡辯什麼?」
「我可以告訴你,你面前的人是國家機密三局局長,換做明代就是秘衛提督,位列從一品。」
魏良才震驚之下趕緊跪了下來:「下官魏良才拜見張大人。」
明代,典獄長的官職是從五品,比起從一品的朝廷大員,差出了十萬八千里。如果沒有公示,想去拜見從一品的大員,說不定連人家大門都進不去。
張凌毓淡淡:「起來吧!現在不行跪拜禮。」
「我這次來,是要代表官方接手秘牢。你有什麼疑義?」
典獄長低著頭道:「下官不敢有疑義,全憑張大人安排。」
「很好!」張凌毓道:「你守護秘牢數百年,不談功勞也有苦勞。你想繼續留任,還是想要調任他處,可以自己考慮一下。過後再來找我。」
魏良才明顯是鬆了口氣:「張大人之恩下官銘記在心。請大人移步,我來給大人介紹一下凌關獄的情況。」
張凌毓一開始擺出官威,要的就是魏良才的態度。現在態度有了,她自然得給魏良才一點希望。
可能有很多人不理解,魏良才不是活人,怎麼能調任別的地方當官?
事實上,朝廷可以任用陰官。
說明白點,就是皇上可以封神。
漢武帝封河伯,乾隆封都城隍,都是帝王冊封神明的例子。換句話說,帝王想要劃出一個區域,將他交給某個已經故去的人管理,是完全可以做到的。甚至天庭,陰司都不會去干涉。只要皇朝還在,這個冊封就有效。
如果,發生皇朝更迭的話,就要看被冊封的神明是否可以得到天庭或者陰司的認可,得到認可之後神位仍舊可以延續。
現在雖然沒了皇上,但是想讓魏良才成為山神,土地這樣的低階神官仍舊問題不大。
退一步講,魏良才還可以繼續到三局任職。
我們跟著魏良才往牢城營里走的時候,葉開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魏良才:「老魏,這回相信我是鎮獄使了?」
魏良才還沒怎麼樣,一開始攔著我們的那個書吏卻被嚇得直往後面躲。
魏良才趕緊道:「葉大人,先前的確是我們魯莽了,下官可以給你叩頭賠罪。」
「叩頭就不必了!」葉開冷森森的道:「我就是想知道,你們故意把我扣下來是什麼意思?」
魏良才道:「清末的時候,曾經有人冒充鎮獄使闖進過凌關獄。幸虧被師爺及時發現才沒釀成大禍,那一次,我們凌關獄損失慘重,差點就被人劫了大牢。」
「這一次,兩位大人到來,我等不得不謹慎行事。」
「還望兩位大人海涵。」
我悄悄對著張凌毓點了點頭,意思是:讓她決定。
這種做好人的機會,自然得交給張凌毓。
張凌毓說道:「算了,不知者不罪。況且,你們也是不打不相識。」
葉開笑道:「那是,有空的時候一起喝兩盅,什麼事情還不過去?」
魏良才大喜道:「到時,下官一定多敬兩位大人幾杯。」
魏良才只說敬我和葉開,卻沒說敬張凌毓,那是因為他沒有私人宴請張凌毓的資格。
張凌毓笑道:「公事之後,我也想邀請魏大人共飲幾杯!這次,我沒有在第一時間趕到凌關獄,也是因為懷疑魏大人已經占山為王。」
「現在,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魏良才趕緊躬身道:「張大人言重了,下官這些年的確抓捕了不少擅闖凌關獄的人,讓大人造成誤會實屬下官辦事不利。」
張凌毓笑道:「魏大人不必如此客氣。將來你我還得同殿為臣,如此客氣豈不是生分了麼?」
魏良才的腰彎的更低了幾分:「下官哪敢高攀張大人?能給大人牽馬墜鐙已經是下官的福分了。」
張凌毓笑了一下不再說話,魏良才也下意識地往自己頭上擦了擦。
鬼魂不會出汗,魏良才卻做出了擦汗的動作,不是真的被嚇到了,就是他有意做作。
我向韓老鬼傳音道:「老鬼,這個魏良才服了沒有?別一會兒進去了,再讓他們整出什麼么蛾子來。」
韓老鬼道:「小九哇!這官場上的事情,你多跟張凌毓學著點吧!」
「你自己數數,剛才張凌毓不動聲色地給了魏良才多少巴掌,又給了他多少甜棗?」
「魏良才已經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現在張凌毓讓他趴下學狗叫,他都得問:學大狗還是學小狗?」
「退一步講,就算魏良才不是真心投靠朝廷,他現在敢動我們麼?只要我們少了一根汗毛,皇朝大軍馬上就會兵臨城下,把他們斬盡殺絕。」
「要不,張凌毓帶上那三個高級武官是為了什麼?當擺設啊!」
我無奈道:「沒事兒就行。你們當官的那些彎彎繞,我是真來不了。」
韓老鬼嘿嘿笑道:「江湖上有你,官場上有張凌毓。你們兩個聯手才是天衣無縫啊!」
「滾蛋!」我就知道這個韓老鬼沒安什麼好心。
我正和韓老鬼拌嘴的時候,葉開忽然說道:「老魏,當年你們被人打得不輕啊!好些陣法都給廢了。」
我順著葉開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看見城牆上像是貼膏藥一樣掛著好幾塊泥坯子,那分明就是後補上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