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殺千刀的死豬員外,這是你說的輕而易舉?」 王健狠狠的罵了一句。
他知道,這一回買賣又要黃了。作為一個技術流的山賊,除非走投無路,他一般是不會硬碰硬的。東六寨有這些家當不容易,而且山上的孤兒已經夠多了。
「老大,那幾個隨行的大車應該都是重物。這樣的肥羊,咱這破地方可不多見呀」,瘦皮從樹林裡跑了出來,興奮的搓著手。
「寧放百人過,不舍一車貨」。這是山賊行業都知道的道理。但是是想起幾年前,自己那個為了五大車糧食就白白丟了性命的老爸,王健還是有些猶豫不定。
看著王健飄忽不定的眼神,瘦皮附身過去低聲說道「官府衙門我打聽過了,沒有收到有大官過境的文書。而且這幾日,既沒有官兵調動,也沒有要求鄉民整肅官道的跡象」。
王健點了點頭,沒有吱聲,看著瘦皮激動的樣子和期待的眼神。他估計就算自己不動手,兄弟也會不答應的。
不多時,對方的車隊就依稀出現在不遠的官道上。不大的官道被塞的滿滿的。車隊前面是一個四十多左右的布衣青衫男子,騎一匹棗紅的高頭大馬。男子走的不快,從打扮上來看像是一名管家。
緊跟的是一輛很樸素的驢車,由一名家丁模樣的人驅趕前行。
驢車不大,估計也就最多一兩人乘坐。車上並沒有什麼官員應有的旗幟,也沒有過多的裝飾,只是車上的轎廂門上掛著帘子看不清裡面。
隊伍的最後是3輛大車。而且是那種加固了大梁的寬車。每輛大車由兩匹馬拖拽。可能是剛剛翻越了秦嶺,馬兒顯得較為疲憊,走的很慢,一邊走一邊喘著氣。
馬車的四周都是家丁模樣的精壯男子,每個人腰部或手上都帶著兵刃,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鋼刀。
這些家丁有序的分布在車隊的兩邊,靜靜的走著,互相之間沒有寒暄。
整個車隊走的不快,除了馬兒的喘氣和車輪的丫丫聲,再沒有其他一點雜音,平靜的前行。
從車隊一出現在視野中,王健就趴在牆頭,目不轉睛的對著每一個人和每一個細節仔細查看。看著看著,本就皺起眉頭更是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山賊看人下料這是基本功夫,這些家丁在王健看來絕不是普通的家丁。儘管剛爬過大山,但他們走路的步子很硬,絕對都是練家子。
特別是每個人握住刀柄的時候,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冷冷的味道。這就是殺氣,這是多年出生入死的結果。
按照山賊的話說,這都是老刀。這樣的老刀,戰鬥力極強,即使整個東六寨里也找不出多少。而王健帶出這一百多號人,有人皮包骨頭,有人還拿著斷刀。估計就算最後萬幸得手了,基本也會死的差不多了。
尤其是走在隊伍前頭那名管家,身體挺立筆直,隨著棗紅色的大馬輕輕的上下起伏,完全契合著馬兒的行進,沒有半分的前後或左右搖晃。這是一個可怕的對手,還是不要碰的好。
王健終於咬了咬牙,果斷向廟裡張望的眾人,做了一個捶地的手勢,這就意味著 「點子太硬,過了」。
但是對方隊伍中那位領頭的男子卻突然停下了腳步。隨著他的停下,整個車隊也停了下來。青衣管家轉過頭,盯著破廟沒有言語。
王健也躲在牆後縮著脖子不露頭。按照道上的說法,這就是告訴對方 「爺對你沒興趣,趕快走吧」。
不過,對方顯然不熟悉這一套,依舊是一動不動的看著廟宇。兩人就這樣隔牆相峙著,破廟前一片寂靜。
段寧靜後,管家終於冷冷的沖廟裡喊道「既然來了,就別偷偷摸摸的了,出來見見吧。難道還要我進去請你?」。
這死催的,還有硬生生叫人出來搶你的。山賊們大眼瞪著小眼,都看著王健。大概遲疑了半炷香的時間,王健只得一揮手,廟門大開,這100多號人一下子蜂擁而出,堵住了車隊的去路。
山賊的隊伍還沒站定,瘦皮猴就興奮的跳了出來,大喊一聲「交出財物,饒爾等不死」。這傢伙,到現在還在做著發財的大夢呢。
王健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制止,只是靜靜等著對方的反應。
隨著山賊的出現,對方的人馬也迅速的做出了反應。家丁們都立即從馬車上取出了兵器,將驢車護衛在了中心。面對上百號人,對方所有人依舊是面色平靜,步伐沉穩,運作起來迅速但不雜亂。
而且他們手中的武器都是清一色的硬弓和鑌鐵鋼刀,這種成色的裝備即使均州的官兵也沒有多少。王健越發覺的心裡發涼,不知道自己到底撞到了哪尊過路神仙。
對方管家模樣的男子,一聽到瘦皮猴的喊聲,沒有搭話,只是輕蔑的一笑,高聲說道「別裝了,叫趙客出來吧!」。
管家一點被打劫應有的覺悟都沒有,這讓瘦皮很是頭疼,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只好摸了摸腦袋,看著王健。
王健也分不清楚狀況,反正這裡有鬼,只好比較客氣回應道「什麼趙客不趙客,這裡沒有這個人。俺們是東六寨的弟兄」。
王健說這話的時候,管家模樣的男子也已經察覺到了,前方的隊伍確實不一般。首先人員大部分都高高矮矮,瘦骨嶙峋,兵器也五花八門,甚至還有人拿著殘缺的兵器。
整個隊伍散漫的擠成一團,一點受過正規訓練的架勢都沒有。
尤其是隊伍中瀰漫出來的一股濃濃的鄉土味,也就是山賊范,這是根本裝不出來的。
看到這裡,管家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這確實是一路不知死活的山賊。
就在王健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對方管家突然一揮手,一個東西就準確的落在了王健的腳前。
管家很客氣的說道「初過寶地,這是給兄弟們的茶錢,麻煩行個方便」。
王健彎腰撿起來看了看,這實際是兩個金葉子被手捏到一起形成的,上面還赫然留著一個清晰的手印。
王健不由得頭皮發麻,倒吸一口冷氣,這傢伙還是人嗎!
出乎意料的地方太多,已經完全超出了王健的能力。現在既然對方給了梯子,他也不含糊,裝模作樣的顛了顛手上的黃金,故作大度的點了點頭「既然閣下這麼上道,就不難為你們了」。
然後轉身,高舉著金錠晃了一晃,衝著自己的隊伍高喊「兄弟們,閃開大路」。
雖然大部分山賊都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是他們面前這些家丁的反應,已經顯示點子確實很硬,非常硬。當聽到大當家的話和手中的東西,山賊們也鬆了一口氣。於是迅速退到一邊,讓讓開了大道。
對方車隊保持戒備,徐徐的通過山賊的面前,而那個管家也已經退到了驢車的旁邊。
他手握著腰間的刀柄,將鋼刀擺到側面顯眼的位置,一邊前行,同時一邊若有若無的看著王健。
王健也是用刀的老手,在均州山賊圈子裡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管家在自己面前走過的時候,他能明顯感覺到一股寒意籠罩著自己。
管家握刀的手,青筋暴露,手指隨著走動微微抖動,這擺明是隨時拔刀的徵兆。
看著管家晃動的手,王健隱約中甚至感到管家的那把刀似乎就在自己的脖前晃動。
王健握刀的手,已經被汗水浸濕,因為他不管怎麼想,似乎都無法躲得過這位管家的絕決一刀。
王健已經很清楚,這位管家是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甚至沒有想像過的絕頂高手。是真正登堂入室的大家。在他的面前,自己可能一個回合都撐不下來。
管家已經能用氣勢來警告自己。只要自己敢有一絲異動,第一個死的就是他王健。對於這一點,王健並不懷疑。他努力保持的自己一動不動,生怕帶來誤會。
正當王健體會著管家的恐懼,山賊們盯著從他們眼前經過的大車眼紅的時候,對方的管家猛的又停住了坐騎。
王健見此,竟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管家沒有理會王健,而是凝視著遠方。等了一會,頭也沒有回,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 「你們山寨還有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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