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廣義態度不像是二人熟絡,但聞言也是忍不住看向棠寧,顯然是想要知道消息真假。
棠寧輕笑了聲:「是真的,夏侯令作繭自縛毀了北陵大軍,如今就在落雁關,陛下已下令將人交給了施先生,北陵那些大將願意降服的也就罷了,冥頑不靈的都已經斬於陣前,用以威懾北陵降兵。」
「如今西北大局已定,北陵主力大軍損失慘重,雖說戰場上逃掉了一些人,但已是烏合之眾成不了氣候。」
棠寧說話間命月見將戰報遞給了曹德江他們,曹德江三人湊在一起忍不住喜形於色,錢寶坤更是額手稱慶:「太好了,太好了……」
「那陛下何時歸京?」曹德江抬頭。
「還要些時日。」棠寧溫聲道:「如今北陵大軍已殲,北地正是空虛之時,落雁關又糧草充足兵馬強健正是北上的好時候,北陵潰敗那日,陛下和蕭錚將軍就已經領兵北伐入了北地了。」
「什麼,陛下親征?!」
錢寶坤「唰」地站起身來,條件反射:「這怎麼能行,北陵大軍雖說已殲,可當初傳來的消息北陵並非所有人都出戰,那十三散部的人更只動了十之一二。」
「那些蠻子生來悍勇,男女老少皆可為兵,陛下親自前往北地未免太過冒險了,這萬一要是……娘娘,那西北那麼多將領,陛下何需親征?」
他是真覺得陛下沒必要以身涉險,北陵到底不是南齊那等「軟弱」之地,以武力震懾就能嚇住他們,那草原之上全民皆兵,十一二歲的小孩都能上馬作戰,陛下萬金之軀,何必以身犯險。
曹德江也是有些皺眉:「陛下離京已有數月,之前在南齊也受過傷,如今西北已經大勝,娘娘更是有孕在身,陛下該早日回京主持大局才是。」
棠寧聞言正色:「本宮未曾告知陛下有孕之事。」
見他們抬頭,她說道:
「與北陵一戰本就是陛下之意,拿下北陵更是大魏多少人的夙願,這一戰傾大魏之力,無數人捨生忘死才換來西北大勝拿下北陵的機會,他身為大魏皇帝,身先士卒領兵親征就是對那些人最好的告慰。」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陛下不是冒失之人,他既敢領兵北上便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和把握,本宮身子還行,況且朝中還有你們輔佐,就算陛下晚些回朝也不礙事。」
腹中孩子月份還小,而清繳北陵就算沒那麼順利,頂多也就三、四個月的時間。
她知道蕭厭的夙願,也知道他的抱負和他想要的將來,她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拖了後腿讓他分心。
錢寶坤聞言還想再說什麼,就被曹德江伸手攔住,曹德江給他使了個眼色。
算了。
皇后娘娘主意已定,且陛下也已經領兵北上了,他們這個時候就算說再多都晚了,總不能跑北陵去攔著陛下,倒不如好好幫著皇后娘娘穩住朝中,護著娘娘周全等陛下凱旋。
錢寶坤似也看懂了曹德江的意思,抿抿嘴沒再開口。
棠寧假裝沒看到二人的眉眼官司,只朝著他們說道:「本宮今日叫你們進宮,也是為著西北的事情,如今戰局已定,陛下雖還沒歸來,但是那些於此戰之中傷亡將士的撫恤,百姓的安撫,還有西北幾處城池修繕重建之事都要提上議程。」
曹德江他們聽到正事都是紛紛正色。
棠寧看向梁廣義:「梁相,南齊那邊議和的事情如何了?」
一直未曾開口的梁廣義從容說道:「南齊月前經歷宮亂,三皇子聶煊在蕭將軍的幫助下已於半個多月前登基,馮秋荔傳回消息,那位南齊新帝有意反悔之前承諾,被尹老將軍他們帶兵威懾之後,才將答應割讓的城池交付給了我們。」
「至於其他戰後的賠償之物,金銀財寶、戰馬糧食都會陸續押送回京,不夠的也已立了契約在之後三年內讓南齊陸續補足,南齊新帝想要與我們簽訂免戰國書,因為沒有娘娘和陛下吩咐,馮秋荔尋了藉口拖延,南齊皇帝大抵也未必真心臣服,便將此事擱置。」
棠寧點點頭,對於那個聶煊試探性的免戰國書沒說什麼。
那聶煊不似南齊老皇帝那般軟弱無能,他能從一個被人棄如敝履的廢物皇子,從冷宮一步步爬出來走到今日,他又怎會甘心臣服於人,如今朝著大魏低頭不過是因為才剛登基勢不如人的蟄伏之策。
等他理順了南齊朝政,握穩了南齊大權,他第一個反咬的勢必就是魏朝。
那免戰國書既是為了保證南齊一兩年內的周全,也未必不是對大魏的試探,況且就算兩國真的簽了國書,可如果真要打起來的時候,誰都能找出千萬種理由毀約。
「西疆那邊呢?」棠寧問。
曹德江皺眉:「不太順利,西南山林毒瘴太多,雖然降服了幾個部族,但其他小部冥頑至極,他們雖然人少但實在難纏,齊小將軍在那邊還遭了暗算。」
棠寧一驚:「齊澄人沒事吧?」
曹德江搖搖頭:「暫時還不清楚。」
西疆離京城不比南齊近,且山林極多,想要傳訊回京也不容易。
棠寧沉吟了片刻,才皺眉開口:「傳訊給狄濤他們,只要拿下西疆那幾個大族,能夠穩住西南邊域就行,其他那些躲入深山的小部不必窮追不捨。」
西疆那地方太過神秘,秦娘子也一直都說那裡奇奇怪怪,有很多外界沒有的手段,她當年行走江湖路過西疆域內時,還曾險些吃了大虧,提起西疆那些人時就有些諱莫如深。
這些年西疆跟大魏的摩擦並不算多,若非這次他們被夏侯令唆使插手南齊戰事,大魏也不會攻打西疆,如今能保西南邊境周全,倒也沒必要將那些人趕盡殺絕,趕狗入窮巷易遭反噬。
曹德江聞言點點頭:「老臣也是這麼想的,如今南齊議和,北陵也已經大勝,但到底接連大戰,無論是軍中還是百姓民生都急需休養生息,這個時候實在不宜再起戰事。」
西疆那邊已得了好處,收服了好幾個部族,倒不如一松一弛,既能威懾於人,又不至於逼得太緊讓他們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