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山惡水不辭遠,只為尋得飄渺緣。
官子富徒居深院,神仙高士飲落泉。
惶惶問道無常路,層層游雲作垂簾。
曾是群雄逐鹿地,今成無邊道起源。
——題記
李木木獨自行進了有一日的路程。
他沒有坐騎代步,只能全靠腳力,因此一整日不停歇也未曾走出多遠。
六七日眨眼便過。
這一路上,他遇山翻山山不盡,遇水橫渡無舟楫,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天一黑,點燃篝火便上樹休息,天一亮,翻身下樹就接著趕路。
運氣好時偶爾遇見一些小村小鎮,這時候才能補充一些乾糧並且睡個安穩覺。
又如此行進了一月有餘才遠遠地望見齊源山的輪廓。
齊源山下樹木連成一片綠海,齊源山主峰則像一根支撐天地的巨柱一般高聳入雲。
李木木看著眼前的山峰終於是鬆了一口氣,終於是看到目的地了。
可是此時仍未到放鬆的時候,俗話說望山跑死馬,更何況這種大林子之中也不知潛藏多少危險。
叢林從來都是飛禽走獸的樂園,或許沒有太過強大的,但是蛇蟲毒物數不勝數、防不勝防,一不小心就很可能迷失其中。
進入林子第一天他就遇到了問題。
林子太密了,完全分不清方向。如今還是白天光線最好的時候,到了傍晚更是難以想像。
他身上缺少指路的靈器,沒辦法只能隨意亂闖,那齊源山主峰那麼高,只要朝著那裡前進他就不信沒有到達的時候。
他在雜草灌木中摸爬前進了許久。
這種原生林只能跟著河溝走,縱使迷失了也能回頭。如果沿著山脊走,翻過山脊就會發現哪哪都一樣。
因此李木木尋到一條淺水的溝谷,摸摸索索地前進,雖然餓的腦袋發昏,但是路上奇花異果他也不敢採摘,他可不想飲鴆止渴而交代在這裡了。
東爬西鑽了大半日,他突然看到前方有一條青石板路,兩邊突兀地長出許多高大竹子,樹木種類也從灌木荊棘變成了高大古樹。
樹上已經是掛滿各色青苔與寄生,巨大無比的蕨更是有普通小樹樹冠那麼大。所有一切無不顯示著著這個地方非比尋常的滄桑古老。
李木木沿著青石板路先是向上攀爬,轉過拗口之後又往下蜿蜒行進。
雲平著他的腦袋飄蕩而去,他就跟著雲往深處走去。
走了許久,遠遠地就看到有一處村落的樣子。
又向下走了小一會兒,穿過一片竹林之後就看到村口龍飛鳳舞寫著「藏雲村」幾個大字。
一眼望去幾間竹樓交錯林立在道路兩旁,倒是鮮有人跡的樣子。
李木木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往裡走,誰知道會不會有守護獸啥的。
走了十來分鐘,看到一座明顯高於周圍房屋的竹樓,前面還有幾個老人在那閒聊。李木木也不敢貿然上去,來回踱步了幾分鐘,不斷思考著說辭,最後鼓起勇氣快步向前。
「老神仙你好呀!」
李木木遠遠喊道。看到他們都回過頭來,方才湊向前去。
「小子是要到齊源山無涯觀的,一時間誤入這裡,想來討個路途。」
三五個老者打量著這個頭髮極短的少年。
只見他一身粗陋的厚布衣褲,褲腿上已經是掛滿了鬼針草,布鞋上的泥巴已經爬到褲腿上。最為吸引人眼球的還是那雙清澈的眼睛與一副清秀的眉毛。
「小郎君,這到無涯觀還得兩三日路程呢,你怎麼沒個大人陪同呀。而且你這用腳可到不了那裡。」
說話的是其中一個白髮短須的老頭,滿臉都是皺紋,老人斑星星點點爬到臉上。
接著他手指著那高聳入雲的齊源山主峰,此時剛好日落到山後,金光耀眼。
夕陽才落到其半山腰處,更覺其高不可攀。
「你瞧見那山沒有小孩,無涯觀就在那最頂山。山路最多也只能上去小小一段,那還是我們多年狩獵走出來的路,要是再想往上,就沒有路了。」
老頭一邊說一邊笑,「你這小娃子人不大膽倒是大,你說這也是你能走的嘛。」
李木木聽著這話,頓時有些許失望,但是突然想到觀在山上,那山上就必定有人,無論如何肯定是有方法上去的。
「老神仙,我確實要去那觀里,我們鄉的教書先生薦我到此方拜師,敢問可是有其他上山的路徑?」
老頭聽著這話再一次打量起前面這人,方才問道:「你們那是什麼鄉?不清楚這裡的規矩,應該離此地很遠才是。」
「我從東邊稻圓鄉來,離此地也有千里路程。」
「那怪不得了。」
老頭眯著眼看看其他幾個耄耋之年的老人,方才笑道:「敢情小友確實是來此地尋求仙緣的,不過來得倒也來得巧。明日便是山上仙人來此收徒之日,山里人跟山外人都是往前面廣場候著了,再晚一天小友可得再等上一甲子了。」
李木木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隱隱約約像是能聽到一點聲響。
「小友應該還沒吃過晚飯,不過可惜了仙人收徒之前是不能食用葷腥的,不然這蛇雀倒是可以給小友吃。」
李木木早已經注意到那炭火上烤著的蛇頭鳥身的傢伙,他實在是太餓而這東西實在是太香了。
老頭也是人精一個,早就看出他眼神不對勁,因此才笑著說:「前方廣場有招待山外人的素食餐,也是極其好吃的,老頭子這就帶你去。」
他說完就往前走,回頭看到另外一個老人已經掏出酒罐。老頭搖搖頭沒說啥只是加快了腳步。
走了十來分鐘,遠遠的看到一棵高大的古樹,垂下漫天的根須,每一根須竟然都有合抱之木般粗細。
樹下燈火斑駁,許多人盤坐在樹下,大多是閉目養神之人,不見有人打鬧。
這些都是跟他年齡相仿的小孩,這般年紀,這般乖巧竟是有些不太尋常。
老頭將他送到廣場之上,接著便走到僅有的一間極小的竹屋之前,拍了兩下門喊道:「郝老頭,山外來人上觀。」
裡面沒有絲毫回應,老頭也不急,囑咐道:「小友只需在此處候著待會自有人來。」說著便自顧自地往回急走,生怕晚了那架子上的烤肉就只剩個骨架似的。
幾分鐘之後竹門被緩緩推開,先是探出個綠色的腦袋,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方才徐徐走出。
這也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頭縮到身體裡,完全看不到脖子。
身上是一件玄色的絲衣,直直垂落到地上,衣服上橫縱交錯成一格一格的圖案,丑中居然還帶著一點玄奧的感覺。
最不相協調的就是那腦袋上的一坨綠毛,不束起來,長長的快要遮住整個腦袋。
雖然這綠毛與整個身體不太協調,但是又跟腦袋很搭。
這老頭腦袋極小,尖尖的下巴,卻長著一張薄唇大嘴,綠豆大小的眼睛,活脫脫的一副王八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