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
誰也沒有料到顧浩然會這麼說。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金丞元，他伸手推了一把顧浩然，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我可沒有胡說。」顧浩然輕輕撣了一下被金丞元拍的地方，轉而將目光挪到了厲梟寒身上，正色道「王爺，三年前您被陛下冠以莫須有的罪名，召回京都，您難道沒有想過為什麼嗎？常年在外的您根本沒有機會和陛下說太多話，那陛下為什麼會那麼認定您的罪過呢？」
「顧浩然，你別說了。」
金丞元偷眼瞧了瞧厲梟寒，見對方神情逐漸陰鬱，急忙開口制止，雖然他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但厲梟寒畢竟是皇嗣，身份的懸殊註定了他們從一開始就不能平等，這是他這麼些年在官場學到的。
「為什麼不說？」顧浩然無所謂，他不過是一介草民，不懂什麼尊卑，他只知道厲梟寒是他的朋友，「王爺，直到現在您還是不願意承認是您的兄弟在編排你嗎？」
受冤枉的是皇子，若是普通的大臣自然沒有這個膽子，而且他們也沒有這麼做的必要，畢竟他們做臣子的效忠的是北周而非北周的某個人。
在太子之位已經定數的情況下，沒有人會去對和太子之位沒有一點關係的六皇子下手。
因為就算六皇子死了，他還有哥哥，比起那些哥哥，他反而是最沒有機會繼承皇位的。
更何況，留下六皇子對穩固邊關也是好事一件，畢竟現在的四國猶如一片汪洋，表面看似平靜，可內里的暗潮洶湧卻能殺人於無形。
在這種情況下，留一個驍勇善戰之人且本身便身在皇室的人在邊關事有百利而無一害，自家人的江山自家人守，總好過交給別人，更別說當朝太子還是六皇子的親哥哥。
「好了顧浩然，差不多得了，你又不在廟堂，這其中的利害你又怎麼會知道？」
金丞元真想把顧浩然的嘴堵上，今天是厲梟寒祭拜這些死去將士的日子，本來心情就已經夠陰鬱了，顧浩然還說這些，這不是想把人氣死嗎？
按照他對厲梟寒的了解，這個時候厲梟寒該發火了。
可出乎金丞元意料的事，厲梟寒並沒有發火。
相反，他整個人的狀態還很平靜。
金丞元見他如此，心裡有些發怵，比起暴躁，這種平靜才是最嚇人的。
「王爺，您沒事吧？」金丞元問，語氣還透著些許小心翼翼。
厲梟寒看了一眼金丞元，將碗中酒一飲而盡，隨後開口，「顧兄，太子是本王的親哥哥，他不會害我的。」
「可是王爺，您不是只有太子一個哥哥。」顧浩然嘆了口氣，道「皇家的事在下不知，但在下明白一個道理，樹欲靜而風不止，正是因為您是太子殿下的弟弟，您才更有被毀掉的價值，就算是為了您哥哥，您也不能繼續這麼沉寂下去了。
在下以為，真的並不只是會挽雕弓射天狼，更能運籌帷幄，指點江山，您不是庸才，何苦把自己困在這一方小小的王府之中？」
顧浩然生在江湖，心有大義，根本不懂朝堂上的彎彎繞，但他知道，大多數人都是趨名逐利的，如果要做某件事，那就必須要有這麼理由的。
卸掉厲梟寒所有的榮耀，等同生生砍斷厲歸元的左膀右臂。
其實這個道理，厲梟寒何曾不懂呢？畢竟一個沒有分量的人說出這話，他的父皇也不會搭理。
能搭理並且照做的，不但深得父皇信任，而且在宮中有不少的權利。
可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他想不通，也不願意想。
「行了顧浩然別說了。」金丞元抹了抹腦門的汗，這輩子他都沒這麼緊張過。
「丞元兄，我們是王爺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果這些話我們不說，還有誰能跟他說呢？」
其實這話顧浩然早就想說了，之前一直沒說的原因是覺得不是時候。
現如今，南方水患，邊疆戰亂，他覺得時候到了。
正所謂時勢造英雄，如今這局面若是還不出，難道要等到垂垂老矣在顧影自憐嗎？
「顧浩然，你真是……」
「不要吵了。」厲梟寒打斷了這兩人的爭執，「顧兄，本王知道你是為了本王好，但這件事，本王不想再提了，你們以後也不要提。」
厲梟寒說完，點起了三炷香，對著面前的牌位拜了三拜。
仇是一定要報的，但不是現在，至於到底是什麼時候，他還得從長計議。
另一邊，被人架回去的褚琉玥氣的要命，她沒想到厲梟寒居然這麼簡單粗暴。
等她獲得自由，想從攬月閣出來找厲梟寒算帳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居然被軟禁了！
「你們……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褚琉玥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大概能壓住這些人吧……
大概……
「王妃，屬下當然知道您是誰，但這是王爺下的令。」
「小姐，咱們回屋吧，外面風大，小心風寒犯了。」綠蘿催促道。
「區區風寒能耐我和！我要見厲梟寒！」
褚琉玥說著，抬腳就往外沖，然後她看到這些侍衛拔出了刀。
「你……你們這是什麼意思？」褚琉玥咽了咽唾沫，趨利避害的本能讓她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王妃，王爺說了，您要是不聽話，那就連房間都不要出了。」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褚琉玥冷笑了幾聲，然後回屋了。
「小姐，您不要生氣了，王爺是為了您好。」綠蘿在一邊安慰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趕緊出去吧，我要睡覺。」
褚琉玥揮了揮手，讓綠蘿離開，不過她不是真的要休息，之前在花園，芥子空間救了她的命，可卻同樣差點害死她。
明明進去了，可最後卻出來了，這件事實在太過奇怪，難道說空間的使用還有時限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必須弄明白才行。
綠蘿聽小姐要休息，當即點點頭，邁步走了出去，出去後，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等綠蘿走後，褚琉玥便迅速觸發入口，消失在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