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卷帶著落葉和臭味，熏得褚琉玥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不過比起這些，她更在意的是厲梟寒的評價。
「嘖，我不過是做了一個仵作該做的事。」褚琉玥四下看了看，發現水井旁放了一個簡易的計時裝置，那是用水做的，水流計時裝置，正好讓她當自來水用。
這麼想著，褚琉玥邁步走過去，將手上的血跡沖洗乾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無法消毒。
「仵作？你見過哪家仵作給屍體開膛破肚？」
厲梟寒不明白，這個女人明明那麼怕死，怎麼對死人動起手來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我啊。」褚琉玥甩幹了手上的水漬，返回了停屍間。
厲梟寒跟著走了進去，一方面，他想看看褚琉玥進去做什麼，還有一方面是他想看看那個屍體。
他本以為他看到的會是極其血腥的場面，可讓他意外的是，那具屍體的腹部已經被縫合好了，而且針法相當工整。
厲梟寒有些詫異地看向褚琉玥。
彼時，褚琉玥也在看他，四目相對，褚琉玥道「你這是什麼表情？」
「你……你縫上了？」厲梟寒問。
褚琉玥點頭，「不然呢？」
「為什麼？破開再縫上，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厲梟寒又問。
「當然有意義，如果我不這麼做，我怎麼知道死者生前吃了什麼東西。」
「你知道這些有什麼意義嗎？他又不是被毒死的。」
「當然有啊。」褚琉玥收拾好東西後，對厲梟寒揮了揮手，示意他過來。
厲梟寒看了一眼方才被開膛破肚的屍體，內心有點抗拒。
褚琉玥看出了這人的猶豫，當即抓住機會，毫不客氣地調侃，「怎麼？王爺這是害怕了？」
厲梟寒害怕嗎？
當然不！
他不是沒有殺過人，戰場上，他殺敵無數，但那都是一劍封喉，哪有現在這樣的。
不害怕，只是噁心。
但這樣的話，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來的，尤其還是在褚琉玥跟前。
於是，他硬著頭皮來到了褚琉玥跟前，問「所以你說的意義在哪？」
「在這兒。」褚琉玥一邊說一邊指著桌上的東西，「這就是我說的意義。」
厲梟寒順著褚琉玥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他不知道那是什麼，看起來很噁心，上面還裹著粘液。
「這是什麼？」厲梟寒問。
「這是從死者胃裡弄出來。」褚琉玥一邊說，一邊指著一個發白的黏糊糊的東西說，「這個東西是肉末，是什麼肉我暫時沒有辦法判斷，但……」
「紅燒獅子頭。」厲梟寒頓了頓，道「這是城東哪家芙蓉館的招牌菜。」
「啊！所以你吃過！」褚琉玥有些驚訝。
「沒有，本王路過那裡，看到有人吐出來過。」想到這種噁心的東西，厲梟寒的臉色變得不怎麼好看了。
「這樣啊。」褚琉玥想了想，道「那你看看你能不能分清楚別的菜品？」
褚琉玥不是一個貪吃的人，對吃這一方面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分辨這些，對她來說是個難題。
厲梟寒看了褚琉玥一眼，他個人是完全不想靠近，「本王不想，你還是找別人幫忙吧。」
「欸，你這……」褚琉玥想說什麼，可轉念一想，厲梟寒確實沒有幫她的義務。
這麼想著，褚琉玥準備把那些殘渣收集起來，帶回去慢慢想辦法。
厲梟寒見狀，急忙開口阻攔，「等一下，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把這些東西帶回去了，我想不到，總有人能想到，而且王府的廚子見多識廣，一定能想到的。」
厲梟寒一聽話，立刻做了一個打住的是手勢，他是不可能讓褚琉玥將這東西帶回王府，更不可能讓王府的廚子看，因為如果那樣，他只要一吃飯就能想到這些東西，那以後王府的飯吃是不吃！
「你……你放下，本王給你看。」
「啊？」
「啊什麼啊，讓你放下！」
「哦。」
褚琉玥不知道厲梟寒是抽了什麼風，但既然對方願意幫忙，那她也是求之不得。
於是她向後退了一步，道「那你來吧。」
厲梟寒走上前看了許久，道「西湖蓴菜羹、燈影牛肉和龍井蝦仁，這些都是芙蓉樓的招牌菜。」
語畢，厲梟寒從那裡退了出來，心裡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吃這幾樣菜了。
「這麼說來，死者臨死前是在芙蓉樓吃的飯了，但他的屍體卻是在別的酒樓發現的，可根據他胃裡飯菜的腐爛程度可以判斷出他的死亡時間絕對是在剛吃下飯不不久，因為有的菜是我在食道里發現的。」
「食道？」這個詞彙觸及到了厲梟寒的知識盲區。
褚琉玥下意識的解釋道「就是運送食物的地方，我給你打個比方……」
「不用，本王不想知道。」
厲梟寒不想聽著這些，他怕自己被褚琉玥噁心的吃不下飯。
「那好吧。」厲梟寒不想聽，褚琉玥還不想解釋呢，「這些是證物，得帶走。」
褚琉玥說著，準備將東西收走，現在工具有限，她回去還得檢查一下裡面有沒有能致人昏迷的東西。
眼瞧著褚琉玥的手要碰上了，厲梟寒心底生出了一股惡寒，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將褚琉玥的手打掉。
由於挨得太近了，褚琉玥的手碰到了盛放那些食物殘渣的器具，器具傾倒，裡面的東西撒了一地。
「呀！你幹嘛啊！這些東西還有用！」
褚琉玥驚呼了一聲，準備彎腰將這東西撿起來，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大老鼠出溜了過來，直奔食物殘渣。
老鼠來的太突然，毫無防備的褚琉玥被嚇了一跳，她大喊了一聲，反手就把伸手人給抱住了。
末了還閉眼大喊，「老鼠！有老鼠！」
厲梟寒看了一眼吃那些殘渣的老鼠，胃裡一陣翻湧。
他迅速將目光挪到別處，對掛在自己的身上掛件冷聲道「王妃，你現在立刻馬上從本王身上滾下來。」
「你……你先把老鼠弄走！」褚琉玥緊緊的扒著厲梟寒的肩膀，雙腳都不敢挨地。
厲梟寒認命地看向那隻老鼠，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他反而愣住了，因為那隻老鼠居然趴在了那裡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