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順著孫長征指的方向看過去，終於看到駕駛位上某人熟悉的冷峻輪廓，溫寧心裡莫名一軟，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孫長征不知兩人在鬧矛盾，怕溫寧誤會陸進揚不搭理她，開口解釋：「嫂子，不好意思，我沒開過直升機，怕出事，所以只能陸隊開。等到了首都，讓他哄哄你。」
溫寧抬手抹了抹眼淚，點點頭，自己找了個座位坐下。
在座位上，她身體蜷縮在一起，雙臂環抱自己，像只流浪的小貓咪。
孫長征看她頭髮和身上都在不斷往下滴水，本來準備把自己的衣服脫下給她，但想到某人可怕的占有欲，還是收起這個念頭，視線往駕駛座一瞥，便見旁邊的座位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件飛行皮夾克。
再看正在駕駛的某人，身上只穿著一件短袖，那意思非常明顯了。
孫長征趕緊走過去把外套拿過來。
「嫂子，陸隊的衣服，快穿上吧。」
溫寧接過衣服，披在身上，默默地坐在座位上。
孫長征又從座位底下翻出麵包和軍用水壺：「嫂子，這是陸隊提前準備的，你要是餓了就吃點，飛機上不比其他地方，想吃好吃的，等降落了讓陸隊帶你去。」
「謝謝。」溫寧接過水壺，認出來是陸進揚平時用的，擰開瓶蓋，裡面的水居然還是熱的，溫寧抱著水壺仰頭喝了幾口，身上總算是暖和幾分。
飛機飛行過程中，陸進揚都沒有機會跟溫寧說話，溫寧也乖乖待在座位上，儘量不去打擾他。
幾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首都飛行基地。
剛落地，飛機艙門前面就站了個人。
「陸進揚，孫長征，給我下來！」張政委一臉怒容，聲音直接穿透了機艙。
「知道私自駕駛飛機出管控區是什麼罪嗎？！我現在就可以讓人把你們倆就地槍斃！」
溫寧震驚地看向駕駛座的陸進揚，本來以為他開飛機過來是打過報告的，沒想到居然是擅自做的決定。
機艙門被打開。
陸進揚和孫長征同時從前面座位站起來，面無表情地摘身上的設備。
倒是溫寧跟門口的張政委視線相對。
她從來沒見過領導發那麼大的火，嚇得抓緊衣服縮在座位上，臉上的表情迷茫失措。
張政委掃了她一眼，算是明白，陸進揚干出這事的原因了。
果然是禍水。
張政委黑著臉站在原地，身後帶著兩個穿軍服的同志。
很快孫長征就縮著頭先下了飛機，不敢看張政委的視線。
張政委只是瞪了他一眼，明顯火力是留給後面的陸進揚。
陸進揚從座位起身，往艙門口走，經過溫寧身邊，抬眸看了一眼，溫寧也正好在看他，看到他眸底的紅血絲，那一刻，溫寧眼睛忽然紅了，眼淚汪汪地望著他。
陸進揚往外走的動作一頓，心臟像被一張無形的網給絞住：「哭什麼，你先回去，我在基地還有點事要處理。」
他聲音低啞，一聽就知道沒休息好。
那瞬間，溫寧很想告訴他，昨晚都是她的氣話，但還沒鼓起勇氣，張政委帶來的人已經上前把陸進揚給押走了，孫長征也一併被帶走。
所有人表情都很嚴肅。
空氣里仿佛有一根看不見的繃緊的弦。
溫寧能預感到事情好像很嚴重，而且是因為她，「張叔，進揚他是為了救我才駕駛飛機出管控區的，我坐的船爆炸了，昨晚我們通過電話，是我害怕出事，求他來接我的。」
張政委看了她一眼，嘆氣：「你去門口等著，我讓人開車送你回去。」
溫寧：「那進揚他……」
「他嚴重違紀，看上面怎麼處理吧。」張政委表情嚴肅，這事已經不是能瞞得住的。
溫寧回家第三天。
陸進揚的處罰決定出來了，關一個月禁閉，職位降一級。
這幾年攢的功勞算是全白費了。
孫長征倒是沒被降級，只被批評教育了一頓，因為陸進揚把所有責任都擔完了。
陸家那邊收到消息，秦蘭和陸振國倒是沒說什麼，自己兒子什麼性格他們清楚，為了溫寧，做出這種違反紀律的事不算稀奇。
況且陸振國清楚溫寧是為了挽回國營廠的損失才去的香江，那就更沒什麼好指責的。
可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感情上能理解，但該受的懲罰也得受。
禁閉期間不允許任何人探視，溫寧想去看陸進揚都不行。
只能在外面等，等著過一個月，等他出來，兩個人再好好談一次。
溫寧這次去香江是為了設備，所以從陸家出來，溫寧先給吳孟達打了個電話，詢問文具廠的情況。
吳孟達那邊資金、設備、人員、廠房都已到位。
就等著溫寧把中性筆的設計圖和筆芯油料的配方，就能投入生產。
中性筆的墨水配方和筆珠構造是絕對的商業機密，溫寧自然要當面交接。
兩個人約定了周末在衛市見面。
跟吳孟達打完電話，溫寧直接去學校報導。
沒想到在學校門口碰到了郝佳佳。
「溫寧？」
「你不是跟霍英驍私奔了嗎，去香江當闊太太去了，怎麼又捨得回來了？該不會是被霍少給拋棄了吧？」
一見面，郝佳佳就對著溫寧一通冷嘲熱諷。
看在郝主任的面子上，溫寧不打算跟對方多說，徑直往自己宿舍走。
郝佳佳自討沒趣，氣呼呼地走了。
溫寧到宿舍的時候，邱霞和成小琴出去當家教了，只有東省妹子唐雨在宿舍。
「寧寧？！」見到溫寧，唐雨一臉驚愕，隨即恍然大悟道，「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拋下家人跟那什麼霍少私奔去香江，果然是郝佳佳瞎說的！」
「什麼私奔？」溫寧狐疑，完全不知道這些謠言是什麼時候傳出來的。
唐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還蒙在鼓裡：「寧寧，你沒來學校這段時間，郝佳佳的姐妹何琪天天在教室里說，你拋下你愛人，跟那個給學校捐獎學金的港商私奔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一開始大家還不相信，結果你愛人還來學校找過你，而且你這段時間又從來沒有露面，不少人都開始信了。」
「你說我愛人來找過我？」溫寧好像抓住點什麼。
唐雨道：「是啊！當時宿舍樓下來了個又高又帥穿著一身飛行制服的男同志，我們好多女生趴在窗戶上看，都在討論那男同志是誰，結果郝佳佳說，那個就是你愛人。」
「後來郝佳佳跟何琪下樓，不知道跟你愛人說了什麼，你愛人臉色很冷，然後就走了。」